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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衛明慎從未設想過極致的幸福會是一種什麼感覺,直到他在產房外聽到自己親生女兒的啼哭,他才知道——那是一種無可比擬的眩暈和控製不住想要流淚的感覺。
自從知道宴陽懷孕之後,在一瞬的狂喜過後,衛明慎便陷入深深的焦慮中,精神緊繃到臨產前一刻也沒有鬆懈過。好在,宴陽和小家夥都爭氣,在四月初的一個雪夜裏,順利地完成這場孕育之旅。在燕城,極少有四月下雪的時候。打一出生,這小孩兒就帶給別人一種特別的感覺。
是個小姑娘,大名留給爺爺,衛明慎為她取了個小名,叫莓莓——因為媽媽懷她的時候特別饞草莓。
打從孩子出生起,衛明慎就感覺自己再也沒有清醒過了。一邊沉浸在擁有孩子的幸福當中,一邊又異常的緊張——按說這也是一個正常的過程,新手父母因為“業務不熟練”都會經曆這樣一個手忙腳亂的緊張期。然而嚴重到衛明慎這種程度的,真的是少見。這位先生以往的冷靜理智風度全都不見了,但凡孩子有一點點問題,他絕對是最緊張的。以前他是最謙和溫柔的,可在孩子的問題上,他甚至都有些獨斷專行了,常常搞得醫生和保姆張阿姨很無奈。可看在衛明慎四十二歲首當爹的份兒上,又不敢跟他過分計較,隻能以哄騙代替講理,將他敷衍過去就算了事。最後,還是宴陽將他的毛給捋順了。
莓莓剛出生的那幾天,剛當媽媽的宴陽也是有些手足無措,所以沒來得及顧及衛明慎的情緒。直到有天夜裏醒來,看見他一臉凝重地坐在寶寶床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聯想到白天張阿姨跟她說的那些話,宴陽瞬間清醒了。
“你怎麼不睡,不是說明天還要開會?”孩子有月嫂照顧就行了。
“就是明天要開會,一天過不來,所以今晚多看看孩子。”
“小家夥在睡呢,能看出來什麼?”宴陽失笑,笑過之後,伸手覆住了他的手,“我聽說,某人最近變成暴君了,逮誰都看不順眼?”
“有‘暴君’這麼嚴重?”衛明慎反問,慚愧一笑,歎了口氣,說,“陽陽,我知道自己過了,但很難控製得住。”
“可明明什麼事也沒有,孩子也好,我也好。你在擔心什麼?”
“說不清。”衛明慎有些出神,“好像自從莓莓出生起,我就冷靜不下來了。就好像被突然推入到一個新世界當中,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你知道麼,那天在產房外,醫生出來報喜的時候,我立刻就想進去看你和女兒。結果恍恍惚惚的,推錯了門,被人好一頓笑。”
這事兒宴陽是頭一次聽說,不由也笑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丟人的時候呢。”
“因為我也是人。”衛明慎說,笑容漸漸凝住,側臉有些沉寂。
是的。哪怕之前他們分開最痛苦的時候,衛明慎仿佛也沒有這麼失態過。現在有了孩子明明是個大喜事,但他卻仿佛“如臨大敵”。無他,因為這份“禮物”太珍貴了,他生怕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老公。莓莓以後要陪我們很久很久很久,難道你要一直這樣嗎?緊張是件好事,說明看重。但過度緊張,會給他人——醫生月嫂,我,甚至是莓莓,造成很大負擔。真的沒有必要。我不迷信,但崇尚一種說法——每個人自來到這個世界起,TA的結局就已經由上天注定了,所經曆的每一件事,遇見的每一個人,不過都是來驗證這個結局。所以說焦慮無用,我們隻要做好自己能做的,靜待結局就好。”
衛明慎:“……”
堅定唯物主義者衛明慎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說的有些唯心,但不得不說,聽完之後,他感覺心裏舒暢了許多,仿佛壓了很久的大石,終於被挪開了。
“我盡量吧。”他輕聲說。
這晚之後,衛明慎漸漸放平了心態,並向所有被自己不經意冒犯過的人——譬如醫生和月嫂,道了歉。宴陽看在眼裏,放心回去當小妞妞的奶媽了。
鑒於衛明慎這將女兒視若珍寶的狀態,宴陽知道指望他能在孩子麵前保持做父親的威嚴,已經不太可能了。所以宴陽決定,為了不使孩子被寵壞,她決定唱白臉,當虎媽。然而當宴陽第一次將孩子抱進懷裏,喂她喝奶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個虎媽當不成了。太可愛了,真的是太可愛了。那麼小小的一團,軟糯糯地被她抱在懷裏,一雙明亮的小眼睛烏溜溜地轉著,打量著這個對她而言尚且朦朧的世界。想著她將來會長大,會學會走路,會叫她媽媽,會讓她抱抱,宴陽心就軟了,化了。哪裏還能想到之前的種種決心,隻想把這個一個小家夥抱在懷裏,親她揉她,喊她親親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