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毀容2
“不夠麼?”我伸手還要再劃,他臉色發白,一心急,竟然背過身去捂著肚子,吐了。拿匕首的另外一隻手騰出來張向背後,“夠了!”
麵巾掀起來,從側麵依稀可以看見一個胡子青綠胡子茬的下巴。
他很快恢複過來,轉過身拉下麵巾,額頭冒汗,喘著氣,有些驚恐,“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努力想擠出一個好笑的表情,“齊——素。派你來的人,不會連這點都沒有告訴你吧?”
無奈嘴角剛剛上揚,便扯動了傷口,又滋一聲捂住臉,血從指縫裏露出,已經流到脖子上了。
他眼睛陡然睜地更大,露出驚懼的神色——踉蹌上馬,拖著車飛馳而去。
我被留在了樹林裏。
馬蹄慌亂,沿路踩斷了不少積枝,草從不多的樹林裏揚沙一陣。已經遠去了。
我尋了個樹墩坐下,嘶一聲撕下臉上的假疤,頓時一帶扯下不少汗毛,通得我啊一聲大叫。
這不過是個把戲。
川劇中有個絕活叫變臉,我九歲時特別迷戀,請了個變臉師傅天天在家裏搭台子表演,後來鬧著要學,我爹便花了一萬兩銀子買了他——絕活都是不外傳的,齊泰用一萬兩銀子,給我買了個師傅。
相比貼一張臉上去又不讓人看出來,貼兩條疤,不過是雕蟲小技。
生膠粘成,皮肉俱全,拿在手上還是軟的,一扯開,就像真肉一樣嚇人。我用手指彈了彈,無比得意,又塞回了口袋裏。
隻是血卻不能作假,從腰帶裏掏匕首時隻能忍痛劃破了手,再用手去捂臉,效果就十分逼真了。
隻到現下,手上還是生疼,身上又沒有帶藥,隻好用手帕隨便包紮了一下。我咒咒罵了一陣,沒了車,便隻好走回去,卻不知是誰要來害我。
這一走就是好好幾個時辰,腳程不比馬程,等我灰頭土臉回到王府時,早已是天暮時分。
在後門敲了一陣,剛要開口叫杜若的名字,恍然想起,人家現在已經是六夫人了,又怎麼還會來給我開門?
便隻好又繞了好幾十步,找到一株大樹,爬到樹上,準備翻牆進來。
老柳樹枝椏多,葉子蹭了我一身的綠芽不說,等爬到樹上,才發現王府的院牆頂端竟然都是插滿了食指長的鐵錐!
想來是為了防賊。
但這樣我就沒法扶著牆下去了,隻能跳下去。
牆下是一片黑,走廊及巡邏的燈光都在遠處,我又回頭看了看柳樹根,估摸了一下院牆的高度,咬咬牙,打定落地就打滾,應該不會摔斷腿。
貫穿整個王府的長廊,在扶疏院這一段,侍衛並不是特別多,都在來回走動。瞅準一個空擋,我嗖一聲跳下。
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侍衛聽到聲響,回頭過來張望,我屏住呼吸——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又踱向長廊的另一頭。
我拍了拍衣服,站起身來,感覺實在是幸運之極。竟然一點也沒有摔傷。
卻忽而聽到了腳下的悶哼聲。
什麼東西?
我伸腿踢了踢,腳下的物體頓時爆出一聲壓低了的怒吼,“齊素,你在幹什麼?!”
曲高陽?
“你怎麼……”
他卻突然站起來,捂住了我的嘴——侍衛已經又踱回來了。我們倆現在的樣子,一個灰塵撲撲,一個剛被人踩了剛爬起來,誰都見不了人。
“進屋再說!”
他拖著我,一路進院子,直到廳堂才鬆開。我已經有些呼吸不上。
連忙撐著腿大口喘氣,“你想憋死我?”
“誰讓你……”
廳堂裏燭火甚亮,他突然盯住了我的臉,“你的臉怎麼了?”
我不自覺摸了摸臉,有些疑惑,“怎麼怎麼了?”
包手絹的手蹭在臉上滑滑的,我這才想起上午的事,應該是血跡還留在臉上,可能看起來有些嚇人。
但是……他緊張什麼?
我禁不住有點想開玩笑,便無所謂地應了一聲,“哦,這個,上午出去被人綁架了,有個傻子想殺我,我就把他給殺了。”
又故作惡心地擦了擦臉上的血,“濺了一臉,連衣服都髒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