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案:謎殺(2 / 3)

他心裏一沉,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

3

羅哲決定見一見這篇《謎殺》的作者金田三。

他找到了《繡林》雜誌社一位姓張的女編輯。他以前那幾篇小說,就是經她之手編發的,跟她也算是熟人了。

羅哲是穿著便裝去的,她並不知道羅哲讀了警校,更不知道他當上了警察。

羅哲隻是以一個普通的金田三的粉絲的身份,請她把金田三的聯係地址和電話告訴自己。

張編輯是個熱心人,說正好今晚我約了金田三到聚賢莊酒樓吃飯,順便談談稿子。要不我帶你一起去吧。

羅哲自然求之不得。

傍晚時分,羅哲坐張編輯的車來到了聚賢莊酒樓。

張編輯告訴他,金田三可是眼下國內最火的本土推理作家。

見了麵,羅哲才知道金田三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胖子。

等張編輯跟他談完稿子後,羅哲抓緊機會問他:“《謎殺》這篇小說,真的是你寫的麼?”

金田三聽了滿臉不高興,瞪了他一眼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的每一篇小說,不任長短,都是我對著電腦一個字一個字碼出來的。”

羅哲又問:“那為什麼《謎殺》這部小說不再連載了呢?”

金田三說:“這部小說的結尾部分,我已基本完成。但本著對讀者負責和精益求精的原則,我還想再好好打磨打磨,所以臨時拿了另一篇小說頂上去。”

羅哲聽了,不再說話。

吃完飯後,大家起身離去。

走出酒店時,羅哲對張編輯說他還想去附近的書店逛逛,就不坐她的車回去了。

等她駕車離開後,他立即折回酒店,截住了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金田三,並向了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然後沉著臉問:“金田三,我再問你一次,《謎殺》這篇小說,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金田三吃了一驚,旋即寧定,說:“當然是我寫的。”

羅哲抓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擰,這小子立即痛得變了臉色。

羅哲將他拖到一邊,說:“你這篇小說,有些細節涉及到13年前發生的一宗疑案,沒有親曆過這個案子的人,根本寫不出來。而13年前,你還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而已。剛才因為張編輯在旁邊,我給你留幾分麵子,就沒有追問你。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

金田三實在痛得受不了,忙哆嗦著說:“放手放手,我說我說。我成名之後,一年要出十來本書,哪裏忙得過來?所以大部分稿子都是找槍手寫的。這篇《謎殺》,也是我在QQ上認識的一個槍手寫了傳給我,署上我的名字發表的。我按千字百元給他付稿酬,我自己從發表的稿費到出書的版稅,大概能拿個千字四五百元,所以還有不少賺頭。”

“這個槍手是誰?你還能不能聯係到他?”

“聯係個屁,媽的,這小子坑了我,隻把上半部稿子傳給了我,說是下半部再打磨打磨就傳給我。誰知上半部發表出來之後,就再也在QQ上聯係不到他了,發電郵也不見回音,我隻好拿了另一部稿子頂上去。”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你有沒有他的聯係地址和電話?”

“我們都是QQ聯係的,他的網名叫怕瓦落地,真名不知道叫啥。他給了我一個工行賬號,稿子發表後,我就把他應得的稿費打到賬號上。”

羅哲見這小子痛得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不像是撒謊,找他要了那個“怕瓦落地”的賬號,就把他放了。

羅哲雖然拿了那個槍手的賬號,但要想通過賬號從銀行查到他的相關資料,不走正常司法程序,銀行是不會配合的。

好在他媽以前教過的一個學生,正好在工行繡林支行做主管。

羅哲找到他,給他看了自己的警察證,說明情況後又給他說了不少好話,他才頗不情願地打印了一份客戶資料給他。

資料顯示,這個賬號的開戶資料如下:

姓名:陸榮。地址:繡林市太平坊89號505房。電話:1304813207X。身份證號碼:42108119XX01130638。

這個陸榮,就是那個“怕瓦落地”麼?

羅哲試著撥打了上麵的手機號,卻已經停機。

好在上麵還有詳細地址。

羅哲決定親自去拜訪一下這個“怕瓦落地”。

4

太平坊89號,是一幢灰色舊樓,樓高七層。

到了那裏後,羅哲才知道那是一棟教師住宿樓,裏麵住的都是附近三中的老師。

他爬上五樓,找到505房,按了幾下門鈴,大門打開,走出一位中年女子,四十來歲年紀,皮膚白皙,絲襪短裙,風韻迷人。

她上下打量羅哲一眼,問:“你找誰?”

羅哲掏出警察證遞給她看了,然後說:“我找陸榮。”

她神情微變,說:“他死了。”

“死了?”羅哲一怔,“怎麼死的?你是他的……?”

“我是他的妻子,我姓卓。他過世已經半個多月了。”

“他是怎麼死的?能跟我說一下你先生的情況麼?”

她柳眉微皺,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們警察不是來調查過好幾次了麼,他是怎麼死的,連你們警方都不知道,我哪裏清楚?”說罷“砰”的一聲,關上了防盜門。

羅哲很不甘心地下了樓,心想既然陸榮的死驚動了警察,那說明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他跨上摩托車,來到轄區派出所,一打聽,得知陸榮的命案是副所長老何帶隊偵辦的,就直接找到了老何,跟他說明來意,向他了解陸榮的情況。

老何一邊抽煙一邊告訴他,陸榮今年四十二歲,本是文化館的創作員,後來單位效益不好,就辭了職,回家寫小說,搞自由撰稿,可是因為沒有名氣,稿子根本發不出去。後來經一個文化經紀人介紹,開始當槍手,替別人寫稿子,稿子寫好後署上別人的名字發表,自己拿一些稿費。幾年後,漸漸在文化槍手這個圈子裏有了些名氣,找他寫稿子的人越來越多,他的稿費收入也就相當可觀了。

陸榮的妻子叫卓玉婷,是三中的一名數學老師。夫妻關係一般。大概半個月前的一天晚上,有人發現陸榮口鼻流血,死在了金盆山公園假山後麵的一把長椅上。經法醫到場檢驗,他是氰化鉀中毒死亡。死亡時間是當晚10點至10點20分左右,氰化鉀經由食道進入體內的時間,大約在晚上9點半至9點50分。而根據警方調查,當晚8點至10點,陸榮一直跟家裏的女傭人小米在一起。

小米是一名在讀大學生,因為家裏經濟情況不好,趁著放暑假,想做兩個月家政,賺點大學生活費。在陸家做傭人的過程中,讀了陸榮寫的一些小說,十分崇拜陸榮的才華,一來二去,兩人就攪到了一起。因為卓玉婷經常在家給班上的學生補課,兩人在家裏偷情不方便,就把幽會的地點定在了離家不遠的金盆山公園。公園的假山後麵是一片樹林,那裏少有人去,十分僻靜,兩人便常常躲在那裏的長椅上偷情。陸榮中毒身亡時,正逢兩人在幽會。

因為陸榮死前,隻有小米跟他在一起,警方遂將小米列為重點懷疑對象,但據小米交待,那晚陸榮將她悄悄約到公園假山後麵,兩人先是坐著說了一會兒話,調了一會兒情,然後陸榮就掀起她的襯衣解開她的胸罩,將她推倒在長椅上……完事後不久,陸榮突然渾身抽搐著倒在長椅上,口鼻流血,十分駭人。小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嚇得丟下他跌跌撞撞跑出了公園。在兩人幽會期間,陸榮隻喝過一瓶自買的礦泉水,可是警方並未從留在現場的那瓶礦泉水中檢驗出任何有毒成分。小米說自己並沒有向陸榮投毒,而兩人幽會期間,也沒有第三個人靠近他們。

十分巧合的是,他們的幽會過程,恰好被一個無聊的中學生躲在草叢中用手機從頭到尾拍了下來。當拍到小米驚慌失措地跑開,陸榮口噴鮮血死在長椅上時,他才覺出事態的嚴重性,急忙用手機報了警。事後這名中學生考慮再三,還是把自己用手機拍到的視頻交給了警方。警方看了視頻之後,發現由始至終,小米並沒有投毒的可疑舉動,也沒有人靠近過他們。也就是說,陸榮是在幽會的過程中被人毒死的,但凶手並不是小米,而且也找不出第二個懷疑對像。

羅哲問,那卓玉婷呢?凶手會不會是她?

老何搖頭說我們調查過,案發當晚她一直在家裏給兩個學生補課,根本沒下過樓。因為一直找不到線索,這個案子查到這裏就擱淺了。

聽完老何的講述,羅哲差點驚叫出聲。

陸榮的死,與13年前朱貴華的死,是何其相似。

同樣是在與情人幽會過程中中毒身亡,同樣是現場找不到投毒凶手的蛛絲馬跡,同樣是讓警方無從下手的懸案……

如此相似的作案手法,難道這兩宗前後相隔13年的命案,竟是同一名凶手所為?

5

小米在陸榮死後,就離開了陸家,不再在那裏做傭人。

當羅哲找到她時,她正在家裏收拾行裝,準備提前返回大學校園。

應該說小米並不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兒,但她的身體發育得很好,白色的襯衣裏,兩隻青春而豐滿的小兔跳躍欲出。

當羅哲亮明身份後,小米的臉立即沉下去,用不太歡迎的語氣說:“又來審問我了?該交待的我都已經交待了,我沒有毒害陸榮,我也不知道是誰害死了他。你們再來問一百次,也不會有結果的。”

羅哲笑了,說:“不,我不是來查案子的,我隻是想請你去喝茶。”

她怔了一下,瞧他一眼,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他們來到附近的一家茶餐廳,小米要了一杯奶茶,羅哲則要了一杯西瓜汁。

羅哲說我們可以邊喝邊聊麼?

小米說你想聊什麼?

羅哲說:“你覺得陸榮這個人怎麼樣?”

小米喝了一口奶茶說:“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隻可惜生不逢時,沒有遇上一個好伯樂,所以終其一生,也隻是一個隱藏在別人身後的槍手。”

“還有呢?”

“他也是一個很小氣的人。他寫稿極快,雖然隻是做槍手,但每個月也有不菲的稿費收入。但是每一筆稿費都如數交給了老婆。不怕你笑話,我跟他交往這麼久,他從來沒有給我買過一件禮物。有時候我想要用化妝品,他就跑到他老婆的化妝間,將他老婆的化妝品偷來給我用,像那些香水、麵膜、護乳霜等,用完了,他又給他老婆悄悄放回去。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小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