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案:密室疑蹤(1 / 3)

經過老夏介紹,我認識了他們刑偵大隊年輕的副大隊長羅哲。小夥子特別能侃,說我給你提供一個案子做素材,算是見麵禮。於是他給我說了有一次夏劍鋒因傷住院,由他這個副大隊長主持偵破的一個案子。最後,他謙虛地說,這案子要是沒有師父的指點,我還真破不了,說到辦案子,我還得好好跟師父學學。

1

繡林市皇叔街24號是一幢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商住樓,一樓是商鋪,二樓以上為住宅。在一樓的商鋪中,有一家“曹記雜貨店”,店主名叫曹一寶,今年四十歲,離異單身,在一樓做生意,住在四樓402號房。雜貨店生意不錯,所以請了一個夥計幫忙打理。夥計名叫阿峰。

這天早上,阿峰來上班,在雜貨店門口等到九點多鍾,仍不見老板曹一寶下樓開店門,就覺得有些奇怪,爬上四樓去敲曹一寶的門,防盜門從裏麵緊鎖著,無人應門。又大叫了幾聲,沒人答應。曹一寶的臥室靠著走廊,阿峰走到窗前,窗戶外麵安著防盜網,裏麵的窗子打開了小半邊。他把手從防盜網裏伸進去,撩起窗簾一看,隻見曹一寶赤身裸體,兩隻腳橫擱在床上,人卻仰躺在地上。

阿峰以為他是睡覺時不小心掉下床了,仔細一瞧,看見他斜掛在床沿一動不動,嘴角隱隱有血跡滲出,才知道出事了,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接到報警後,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年輕的副大隊長羅哲帶著一隊警察趕到了事發地點。

可是麵對著從裏麵緊鎖的防盜門,警方也束手無策。

最後羅哲隻好叫人找來一把大鐵剪,將臥室窗戶的防盜網剪開一道口子,叫人鑽進屋裏,從裏麵打開房盜門,警方才得已進入現場。

法醫蹲在曹一寶身邊稍作檢查,衝著羅哲搖搖頭說:“無呼吸,無心跳,雙側瞳孔擴散,可以確定已經死亡。”

據法醫現場初步勘驗,曹一寶係氰化鉀中毒身亡,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十點至十二點之間。

經夥計阿峰辨認,死者生前常用的磁化杯就放在床前桌子上,杯子裏的茶水已被喝掉一半,經現場檢驗,茶水中不含氰化物。經過痕檢人員仔細檢查,屋裏沒有發現任何氰化物遺留痕跡。

羅哲背起雙手,在死者臥室裏轉了一圈。

據阿峰反映,曹一寶經營雜貨店,經濟寬裕,但為人十分節儉,這從他家裏的布置也看得出來。

臥室的擺設十分簡單,一床一桌一台電視機,桌子下放著一個小小的保險箱,桌子上放著電視遙控器、計算器、賬本、充氣筒、電話機、茶葉盒等雜物。

曹一寶的睡衣脫掉後被扔在一邊,床上一片淩亂,顯示死者在臨死前曾有過掙紮。

如果是服毒自盡,自然沒有必要把自己脫得精光,而且屋裏也找不到氰化物的痕跡,所以警方初步斷定係他殺。

羅哲從屋裏轉出來,吐了口氣,順便觀察了一下自己置身的這棟樓房。

這是一幢灰蒙蒙的舊樓,前麵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內側一字排開住著十戶人家,走廊外側樓下就是街道。

樓梯在走廊東頭,死者曹一寶住在402房,在樓梯口側第二間。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要進他家,必須在401房門口經過。

羅哲正看著,偵查員小李跑出來報告說:“羅隊,我們在死者床上找到一根女性恥毛,還有,經過法醫檢查,死者臨死前,曾有過性行為。”

羅哲歎口氣說:“這倒好,裸死、恥毛、性行為,這幾個關鍵詞放到一起,這案子要是被媒體捅出去,不轟動全城才怪。”

小李朝走廊兩頭望了望,苦笑一聲,一邊搖著頭一邊進屋忙去了。

走廊兩頭,早已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要不是被兩名便衣民警攔著,早就把402房門口堵得水泄不通了。

羅哲想一下,朝樓梯那頭走過去,大聲問:“你們,誰是401的住戶?”

“我,我,我是。”

人群中一個長頭發的小夥子舉著手跳起來。

羅哲示意在現場維持秩序的民警將他放進來。

他把小夥子帶到一邊,先遞上一根煙,然後問:“昨天晚上,你可曾看見有什麼人出入402房嗎?”

小夥子能抽上警察叔叔遞的煙,挺得意的,吐口煙圈說:“這個呀,我昨晚一直關著門在家裏上網,倒是沒注意走廊裏有什麼人經過。”

羅哲問:“那你晚上,可曾聽到隔壁屋裏有什麼響動?”

小夥子朝曹一寶屋裏望了望,眼裏透出曖昧的笑,說:“住在老曹的隔壁,我哪天晚上沒聽到響動呀?”

羅哲眉頭一皺,就問怎麼回事?

小夥子告訴他說,這個老曹啊,有兩個毛病,一是小氣,二是好色。以前經常見到他把外麵的發廊妹帶回自己家,晚上弄出的那個響動呀,簡直跟地震差不多。後來樓裏有人說了老曹,老曹好像收斂了一些,不敢光明正大地帶個雞婆上樓了,可是到了晚上,仍然時常能聽到隔壁房傳來老曹那老牛般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快活的叫喊聲。他沒有看見老曹帶女人從他門口經過,也不知他是怎樣偷偷把那些女人弄進家去的。

羅哲問:“那昨晚呢?”

小夥子說:“昨晚也一樣呀,女人叫,男人喘,床鋪吱嘎響,聽得我這未婚青年耳熱心跳,差點沒把持住自己。”

羅哲問:“你聽到聲音是什麼時候?”

小夥子說:“應該是夜裏十點多鍾吧。”

羅哲問:“那聲音持續了多久?”

小夥子說:“不到十分鍾吧。這個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平時老曹至少要折騰半個小時以上才收工,但昨晚剛開始不久就偃旗息鼓,沒了聲氣。我當時還想,老曹這家夥看來真是老了。誰知今天爬起床,看見樓梯口停了幾輛警車,才知道老曹出事了。聽說是裸死,是吧?”

羅哲點頭說是。小夥子就搖頭歎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羅哲盯著他問:“你認為曹一寶的死,跟女人有關?”

小夥子雙手一攤,說:“那還用說,這不明擺著嘛。”

羅哲問:“老曹平時往家裏帶的女人,你認識嗎?”

小夥子說:“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不過一般都是街尾麗春發屋的小姐。”

2

麗春發屋隱身於皇叔街街尾一棟民宅二樓,白天關門,晚上營業。

羅哲帶著小李,身著便裝來到這間發廊時,正是晚上八點鍾的時候,發廊裏正熱鬧著。一排穿著超短裙露著乳溝的年輕女子坐在長沙發上,幾個男人正與她們調笑著。

看見有客從進來,一個大約四十歲的胖女人笑眯眯迎上來,說:“老板,找兩個小姐耍一下嘛!”

“你是媽咪?”羅哲瞧她一眼,掏出警官證朝她晃了一下。

胖女人的臉當即就嚇得煞白,渾身都哆嗦起來。

羅哲說:“你別慌,我們今天不是來掃黃的,隻想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老實回答,至少今天晚上我不會管你的事。”

胖女人連連點頭說:“好的好的。”

羅哲掏出一張照片給她看,問她:“這個人,你認識嗎?”

胖女人看了一眼,點點頭說:“認識,他叫曹一寶,在這條街上開雜貨店。”

羅哲問:“聽說他是你們這裏的常客?”

胖女人顯然已經知道了曹一寶裸死的消息,就猶豫著不敢回答。

羅哲把眼一瞪,說:“你是不是想我立即把你的店給封了?”

“別,別……”胖女人這才急了,趕緊說,“曹一寶離了婚,身邊沒個女人,手裏邊又有幾個閑錢,所以經常到我們這裏叫個小姐帶回家玩。”

羅哲問:“那三月五日,也就是昨天晚上,他到你們店裏叫小姐沒有?”

胖女人搖頭說:“沒有。”

羅哲盯著她說:“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我,根據我們警方掌握的情況,昨晚他屋裏是有女人的,而且這個女人極有可能就是毒殺他的凶手。”

“他昨晚真的沒來我們這裏叫小姐。”胖女人臉上的表情也顯得認真起來,說,“不但昨天晚上他沒來,最近這個把月時間,他都沒有光顧過我們這裏了。”

羅哲說:“是嗎?那他有沒有可能去別的地方叫小姐?”

胖女人搖頭說:“應該不會。曹一寶是個很小氣的人,他之所以經常光顧我們這裏,就是因為我們這裏價錢便宜。這附近其他地方,都是在酒店坐台的小姐,出台一次,比我們這裏貴一倍還不止。他才舍不得花這個冤枉錢呢。”

羅哲對她的話將信將疑,掃了屋裏的小姐們一眼,問:“你手下的小姐,全都在這裏嗎?”

胖女人說:“是的。”

羅哲說:“你叫她們今晚不準做生意,也不準出去,等下我叫人來收集她們的DNA樣本,拿回去做比對。我們在曹一寶的床上找到了凶手留下的毛發,隻要做一下DNA比對,就可以知道跟你手下這幫小姐有沒有關係。”

胖女人點頭說:“好的,好的。”

幾天後,比對結果出來了,麗春發屋的十二名小姐與遺留在死者曹一寶床上的恥毛的DNA無一吻合。

麗春發屋小姐作案的可能性基本被排除。

警方又走訪了附近一些酒樓賓館的坐台小姐,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有一次羅哲到星輝大酒店調查,正好碰見麗春發屋的媽咪挽著一個男人從這家四星級酒店走出來。

因為跟羅哲有點熟了,胖女人說話就有點放肆,說:“阿Sir,到酒店找美女耍啊?”

羅哲說:“不是,來調查曹一寶的案子。”

胖女人就撇撇嘴說:“你不用費心來這麼高檔的地方找線索了,曹一寶那個小氣鬼,打死也不會上這種高檔場所找女人的。”

羅哲說:“可是他死的那天晚上,確實找過女人。”

胖女人說:“那隻有一種可能,他找的是比我們麗春發屋更便宜的女人。”

羅哲說:“你不是說你們麗春發屋是這裏最便宜的嗎?難道還有比你們價格更低的?”

胖女人就笑了,說:“阿Sir,你真不開竅,我們麗春發屋的小姐確實是最便宜的,曹一寶不可能找到比我們更便宜的,但他可以找到免費的呀。”

羅哲一怔,問:“有免費的嗎?”

胖女人說:“當然呀,比如說哪個女人看中他有錢,做了他的女朋友,那不就是免費的了嗎?”

3

羅哲若有所思地回到局裏,小李迎住他,興衝衝地道:“羅隊,曹一寶的案子,有線索了。”

原來小李他們走訪了曹一寶住的那棟樓的所有住戶,並沒有一個人在案發當晚看見有女人進出曹一寶的住所。

正當小李有點泄氣的時候,一個長期在附近拉客的摩的司機給警方提供了一條有用的線索。

案發當時九點多的時候,這名摩的司機曾從新城區送過一個女人到皇叔街24號,當時他在樓下看見那個女人進了402房。那個女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紀,透明的玻璃絲襪裹著豐滿的大腿,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涼鞋,臉上化著淡妝,看上去挺漂亮的。

根據他的描述,警方初步懷疑,他當晚搭載的女人,應該是曹一寶的前妻阮慧嫦。

後來警方找到阮慧嫦的照片給摩的司機看,他說就是她。

據警方調查,阮慧嫦是一家首飾店的營業員,五年前與曹一寶離婚,後來跟一個名叫曾憲的超市采購員好上了。兩人一直同居,但並未結婚。一年前曾憲辭職,自己開了一家電動麻將機營銷店,但生意並不好。

小李問:“羅隊,你還記得曹一寶臥室裏的那個保險箱嗎?我們的技術人員想辦法將它打開後,發現曹一寶除了在裏麵保存著一些現金、存折和金器之外,還有一張借據。上麵顯示,今年年初的時候,阮慧嫦曾找曹一寶借過十萬塊錢,而且利息很高。”

羅哲一拍大腿說:“這就對了。”

麗春發屋的媽咪說曹一寶找到了免費的女朋友,其實她隻說對了一半,曹一寶找到的是他的前妻阮慧嫦。

阮慧嫦借了他的錢,一時無法償還,所以曹一寶就以此為把柄,脅迫她跟自己發生關係。這一個多月以來,阮慧嫦常常被曹一寶叫到家裏來,因為怕碰見熟人,所以她上樓時刻意避開別人,因而日子雖長,左右鄰居卻一次也沒在曹一寶家門口看見過她。

曹一寶的要求越來越頻繁,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終於受盡屈辱的阮慧嫦忍無可忍,在曹一寶再次打電話叫她過來滿足自己獸欲的時候,她悄悄帶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毒藥。

盡管阮慧嫦的作案細節尚需進一步推敲,但作案動機、作案時間和作案手段,都已經很明確了。

羅哲叫小李立即帶人到阮慧嫦工作的首飾店,在不經動她本人的情況下,采集她的DNA樣本,回來與遺留在曹一寶床上的女性恥毛比對。

幾天後比對結果出來,完全吻合。

羅哲當即命令:“立即拘捕阮慧嫦!”

阮慧嫦被“請”到公安局時,剛剛從首飾店的櫃台前下班,身上的工作製服還沒來得及脫下,一身黑色的西裝套裙襯出她勻稱的身段,麵容嬌好,皮膚白皙,看上去才剛剛三十出頭的樣子。

羅哲看過她的身份證才知道,這個女人其實隻比曹一寶小兩歲,今年已經三十八歲了。

嫌犯抓獲之後,專案組的警員都很興奮,審訊工作連夜展開。

羅哲開門見山的問阮慧嫦:“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請你來吧?”

阮慧嫦有點緊張地說:“是因為曹一寶的案子吧?”

羅哲點點頭說:“你明白就好。說吧,你為什麼要毒殺自己的前夫?”

阮慧嫦原本以為警方叫自己來,隻是協助調查曹一寶的死因,聽了這話才知道警方把自己當成殺人凶手了,當即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卻又被身邊兩名女警按了下去。

阮慧嫦喘口氣說:“你、你說什麼?我沒有殺曹一寶,他的死根本不關我的事。”

羅哲盯著她冷冷地道:“有人看見你在案發當晚九點多的時候,走進了曹一寶的住所。”

阮慧嫦一怔,臉上的神情變了變,聲音低了下來,說:“我那天晚上確實去過他家裏,不過我很快就出來了。”

一同參與審訊的女警文麗說:“到了現在,你還撒謊?我們在曹一寶淩亂的床鋪上提取到了你的恥毛,你怎麼解釋?”

阮慧嫦看看羅哲和在場的另一名男警察,臉色倏然紅了,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