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案:窺之禍2(1 / 3)

6

陳茂盛發現朱廣明和安妮之間的夫妻關係出現異常,是在大約半年之後。

那年春節剛過不久,陳茂盛就忽然發現朱廣明從工作地開車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以前算上周末,他平均一周要回家三四次,但是過完年後,就變成了每周回家一次,而現在,更是變成了一二個星期才開著他那輛黑色奧迪回來一次。小區外麵的花壇邊,自然也再也見不到這對老夫少妻牽手散步秀恩愛的場景了。

後來陳茂盛從一些知情人士那裏打聽到,朱廣明在江北市是出了名的風流院長。他與一些醫藥代表關係密切,又暗中入股了兩家製藥公司,而且還精於炒房,名下有好幾處極具升值潛力的房產。他手裏有的是錢,包養的情人也遠不止安妮一個。跟安妮結婚之後,並沒有斷絕與其他情人的關係。結婚大半年後,安妮已漸漸讓他失去新鮮感,他開始在外流連,也就是意料中的事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討了一個這麼漂亮的老婆,居然還要到外麵拈花惹草。陳茂盛不由得有些替安妮鳴不平,心想我要是她,就在被窩裏藏一把剪刀,趁他睡覺的時候,把他下麵給剪掉,看他還敢不敢到外麵去風流快活。不過這家夥是醫院院長,就算把那玩藝剪掉半截,說不定他也能找醫生接起來……想到這裏,陳茂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同時他也發現,安妮臉上的表情也日漸變得憂鬱起來。不知道是因為空虛寂寞,還是為了報複朱廣明,她竟然變成了一個購物狂人,經常一個人出去逛街,然後拎著大包小包的商品,一個人坐出租車回來。

有一次,朱廣明的奧迪小車從便民小賣部門口經過,陳茂盛聽到安妮坐在車裏跟他吵架,雖然聲音不大,但他還是聽出了一些火藥味。從這之後,朱廣明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

這天下午,陳茂盛正坐在櫃台裏邊看店,雖然已經立春好久,但遇上了倒春寒,天氣仍然有點冷,他捧了杯熱茶在手裏,才覺得有些暖意。瘋子少年侯翔則坐在小區門口的台階上玩著石子,他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衣,一陣風吹過,冷得他瑟瑟發抖。陳茂盛心想,這瘋子,也不曉得回家多穿一件衣服。

正想著,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小區門口,安妮穿著一件紅色風衣,從車上走下來,兩手提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踩著高跟鞋,剛走兩步,就累得直喘氣。她把購物袋放在地上,左右瞧瞧,看見侯翔坐在旁邊,像是看見大救星一樣,忙朝他招招手說:“翔子,快過來幫姐姐拿東西。”

侯翔連跑帶跳地蹦過來,問:“我幫你拿東西有糖吃嗎?”

“必須有啊。”安妮笑道,“姐姐家裏有好多好吃的糖,隻要你幫姐姐把這些東西提回家,保證讓你吃個夠。”

“好啊,有糖吃囉!”侯翔提著東西跟在安妮後麵,高興地往小區裏走去。

陳茂盛搖頭直笑,真是個傻子,人家給兩塊糖,就屁顛屁顛地給人家做苦力去了。

等到侯翔從小區走出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陳茂盛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這小子竟然跟著安妮去了一個多小時。他止不住心中好奇,朝侯翔招招手,侯翔叫了一聲“疤臉陳”,就吹著口哨朝他跑過來。

“翔子,那個姐姐給你糖吃沒有呀?”陳茂盛笑嘻嘻地問。

侯翔咂咂嘴巴說:“當然給了,一共給了我三塊糖,真好吃!”

“才吃三塊糖,怎麼在她家裏待了那麼久時間呢?”

“除了吃糖,安妮姐姐還給我洗了個澡。”侯翔搖晃著腦袋,有些得意地說。

“什麼叫給你洗澡?”陳茂盛被他的傻氣逗樂了,“人家是看你身上泥巴太多,怕把她家裏弄髒,所以讓你自己在她家浴室裏洗了個澡。”

“不,不是我自己洗澡,真的是她給我洗澡的。她把我的衣服脫了,然後帶我到浴室,給我洗了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她給我搓背,還捏了我的屁股,誇我說我的身體好強壯呢。”

陳茂盛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原來穿的那件髒兮兮的單衣不見了,換上了一件紅色的立領羊毛衫。這衣服應該比他先前那件單衣暖和多了。你別說,這傻子把身上洗幹淨,換上新衣服,濃眉大眼的,還真是個帥小夥呢。

他也不知道這傻子說的是真是假,拍拍他的肩膀,打趣他道:“翔子,你那位安妮姐姐看上你了,你要走桃花運了。”

“喔,安妮姐姐看上我了,我要走桃花運了……”侯翔像唱歌似的在嘴裏念叨著這句話,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過了兩天,安妮逛街回來,又叫侯翔幫她提東西。這一次,侯翔在她家裏耽擱得更久。出來的時候,陳茂盛聞到這傻子身上透著一股沐浴露的香氣,就笑他:“翔子,你的安妮姐姐是不是又給你洗澡了?”

“你怎麼知道的?”侯翔睜大了眼睛。

陳茂盛眨眨眼,逗他:“我是神仙,能掐會算啊。”

侯翔摸摸後腦勺,紅著臉說:“你算得可真準。”

陳茂盛問:“你這都進去快兩個小時了,就算洗個澡,也用不了這麼長時間啊。洗完澡,你們還做了什麼?”

“洗完澡,安妮姐姐不準我穿衣服,還叫我抱她……”說到這裏,侯翔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捂住嘴巴說,“糟了,安妮姐姐不準我告訴別人的。”

陳茂盛的好奇心,或者說窺探欲已經被他勾起,見他說到一半就打住,心裏有點被貓抓的感覺,轉身從貨架上拿出兩塊糖說:“你說出來,我請你吃糖。”

侯翔看著糖,舔舔嘴唇,但很快又把目光移開了。“不能說,不能說,安妮姐姐告訴我,我和她脫光衣服在沙發上睡覺的事,打死也不能告訴別人,要不然她以後再也不理我了……”他推開陳茂盛拿糖的手,轉身跑了。

陳茂盛呆立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安妮脫光衣服和他睡覺?這小子真的走桃花運了,還是花癡病又犯了,信口胡謅,把他看見美女後在腦海裏幻想的畫麵當做發生的故事講了出來?

因為心裏裝著這個疑問,所以幾天後,當安妮再次要侯翔幫她提東西回家時,陳茂盛就留心起來,立即拿著釣竿,來到小區背後,故伎重施,將手機綁在釣竿上,伸到安妮家客廳的窗戶縫隙前,將侯翔在安妮家的活動經過全部錄了下來。

晚上回到家裏回放查看,他才知道侯翔所言不假。

侯翔提著幾個購物袋,跟隨安妮來到她家裏之後,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安妮就脫掉他身上的衣服,拉著他走進了浴室。大約十多分鍾後,兩人才從浴室裏出來,侯翔光著身子,而安妮身上隻披著一條浴巾,大半邊胸脯都露了出來,白得晃眼。

安妮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輕輕揭下身上的浴巾。侯翔雖然是一個精神病人,但也是一個生理正常的成年男人,看見這香豔的胴體,頓時兩眼放光,身體有了明顯的生理變化。安妮輕聲細語的不知道朝他說了一句什麼,他就低吼一聲,像一頭豹子一樣,猛地撲到她身上。侯翔畢竟是年輕人,體力顯然比朱廣明要好得多,兩人在沙發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筋疲力盡地癱軟下來……

看完視頻,陳茂盛不由大跌眼鏡,心裏暗罵,他媽的,老子三十好幾了,連女人的手都還沒有碰過,侯翔這麼一個瘋子,居然被這個婊子看上,享盡豔福,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此後,安妮又請侯翔幫忙提過幾次東西,每次侯翔去安妮家,陳茂盛就知道好戲即將上演,立即拿著釣竿和手機,跑到小區後麵進行偷拍。每次都能拍到一段香豔的視頻。

3月的一天,安妮從出租車上走下來,早已守候在小區門口的侯翔急忙迎上去。但這一次,安妮手裏並沒有提東西,也沒有招手叫他幫忙,甚至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就徑直朝小區裏走去。侯翔怔了一下,叫一聲安妮姐姐,跟在她屁股後麵追了上去。門口的一個保安想要擋住他,另一個保安朝安妮的背影努努嘴,用手拉住了自己的同伴。

進到屋裏,侯翔連澡也來不及洗,就迫不及待地將安妮撲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安妮這次沒有寬衣解帶迎合他,而是忽然捂著臉哭起來。侯翔嚇了一跳,急忙從沙發上爬起來,有點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安妮擦著眼淚,不知道朝他說了幾句什麼話,侯翔就突然變得暴躁起來,衝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跑出來。安妮嚇了一跳,急忙將他攔住,一邊出言安撫他,一邊把菜刀從他手裏拿下來。

燈光照到安妮臉上,還有晶瑩的淚光在閃動。侯翔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輕輕拭幹她臉上的淚珠,擁抱著她,親吻著她,然後,緩緩將她推倒在沙發上……

當陳茂盛在視頻裏看到安妮那白晃晃的身體時,忽然感覺到一陣尿急,急忙扔下手機,跑進廁所。

第二天,朱廣明十分難得地開著小車回家了。晚飯後,這對老夫少妻竟然像新婚時節一樣,又牽著手到小區門口散步。

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綠化區裏草木蔥蘢,鮮花盛開,微風吹來,花香彌漫。好久沒有跟丈夫一起出門的安妮似乎有點陶醉,緊緊挽著丈夫的胳膊,親昵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一切都被小區對麵便民小賣部的店主陳茂盛盡收眼底。他想起昨晚這個女人還在自家沙發上跟翔子顛鸞倒鳳,今天就敢挽著丈夫出來秀恩愛,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賤人!

看著安妮和朱廣明走在一起的背影,陳茂盛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出一條絕妙的生財之道。

安妮現在安逸富足的生活,都是她丈夫朱廣明給予的。這應該也是她明知丈夫在外麵還有女人,卻也不肯跟他離婚的原因。如果朱廣明知道她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肯定會和她離婚,這種情況下離婚,她很可能什麼也得不到。

也就是說陳茂盛偷拍到的她跟侯翔偷情的視頻,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把柄。如果陳茂盛把這些視頻轉發給朱廣明,那她的好日子就算過到頭了。所以,要是陳茂盛拿著這些視頻去跟安妮談條件,找她要點錢來花,應該不是問題。

7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陳茂盛興奮得一夜沒睡,一直在心裏盤算著,怎樣實施這個計劃,才可以找安妮搞到更多的錢。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他就起床了,準備像那個瘋子侯翔一樣蹲守在中景豪庭門口,一旦看見安妮出來,就上前截住她,然後再見機行事。

正準備出門,他忽然聽到一陣警笛聲,由小而大,由遠及近,聽起來警車正是朝他這邊開過來的。他不由嚇了一跳,難道自己要對安妮實施敲詐勒索的計劃還沒有開始行動,就已經被警方識破,這麼快就來抓自己了?他渾身哆嗦,竟然連門都不敢開了。

他躲在門後,側耳聽了一陣,才發現警車拉著警報從小店門前經過,好像一直往中景豪庭裏麵去了。他一直等到警笛聲停下來,才敢開門,探頭一看,果然有三輛警車開進了對麵小區。兩個保安已經把小區門口的不鏽鋼電動伸縮門拉上,不讓外人進入。幾個早起晨練的老頭老太太正在小區門口駐足觀望,瘋子侯翔也站在台階上好奇地往小區裏張望著。

警車在小區裏停下來後,從車上跳下來一隊警察,有的戴著白手套,有的手裏提著黑沉沉的工具箱,被小區保安隊長帶領著,急匆匆往小區西北角走去。陳茂盛記得那裏應該是小區停車場的位置。

他站在電動門前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正好在門口值勤的那個保安他認識,就湊上前問保安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警察?

保安看了他一眼,小聲告訴他說:“今天早上5點左右,我們兩個夥計在小區裏巡邏時,發現朱廣明死在了停車場門口。我去看過現場,挺嚇人的,他被人捅了好幾刀,鮮血把衣服都染紅了,但是現場沒有發現凶器,估計是被凶手拿走了。我們隊長打電話報警,警察的速度真快,不到十分鍾就趕過來了。”

陳茂盛聽到這個消息,不由驚得目瞪口呆。朱廣明居然死了?而且還是被人殺死的。這時他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下再也沒有辦法勒索安妮了。朱廣明死了,他所有的財產都是她這個合法妻子的了,他手裏的視頻,再也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了。我他媽的也太倒黴了,有兩次能搞到大錢的機會,居然都是功敗垂成,難道老子命中注定要窮一輩子?

中午的時候,警方在案發現場的勘查工作結束,殯儀館的車開過來,將朱廣明的屍體運走了。然後陳茂盛看見,警方把安妮帶進警車,警車很快就開走了。他猛然醒悟過來,朱廣明一死,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還有那些什麼公司的股份,都名正言順地歸安妮這個合法妻子所有了。可以說對於朱廣明之死,安妮是最大的受益者。警方懷疑她是凶手,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下午的時候,陳茂盛看見安妮坐出租車一個人回到了中景豪庭,旁邊並沒有警察跟隨。很顯然,她不是殺死朱廣明的凶手,要不然警方絕不會這麼輕易放她回來。如果她不是凶手,那麼誰又是凶手呢?陳茂盛忽然發覺自己對這位朱副院長了解得並不多,他在外麵得罪過什麼人,有什麼樣的仇家,自己完全不知情,所以站在他的角度去揣測凶手是誰,完全是白搭。

在這之後的幾天時間裏,有一男一女兩個警察,一直在中景豪庭及周圍一帶走訪調查,不過看上去好像並沒有什麼收獲。

這兩個警察也曾到過陳茂盛的便民小賣部,問陳茂盛3月11日,也就是朱廣明被殺的那天淩晨,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陳茂盛搖頭說沒有。

女警察說話很客氣,告訴他自己叫文麗,旁邊的男同事叫李鳴,兩人都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刑警。如果他想起什麼跟朱廣明命案有關的線索,可以打電話到刑偵大隊找他們。臨走時,還給陳茂盛留了一張名片。

就在這兩個警察來找陳茂盛的這天晚上,夜裏8點多,陳茂盛關了店門正在看電視,忽然大門被人拍得叭叭直響,他嚇了一大跳,以為遇上打劫的了,戰戰兢兢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安妮。

幾天未見,安妮臉上現出了一些憔悴之色。陳茂盛心裏一跳,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這個女人死了丈夫之後,感覺寂寞難耐,一時之間找不到那個瘋子侯翔,就跑來找我了?心裏正幻想著,安妮卻靠在門框上,遞給他一張五十元的鈔票,問:“老板,有煙嗎?給我來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