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案:窺之禍2(2 / 3)

陳茂盛這才知道她是來買煙的,就問你想要什麼煙?安妮不耐煩地說:“什麼煙都行,能抽就可以了。”

陳茂盛隨手拿了一包煙給她。他知道她平時不抽煙,這會兒感到苦悶,所以想抽抽煙解解悶,就說:“你身上沒有打火機吧?我送你一個。”

安妮從他手裏接過打火機,說聲“謝謝”,看了他一眼,忽然又說,“我們家老朱活著的時候,曾告訴我說你不是什麼好人。可是我覺得你這人挺好的嘛!”說完,她放肆地笑起來,拿著香煙和打火機走了。

陳茂盛看著她踩著高跟鞋離去的背影,心裏想,那是因為你老公朱廣明沒有把我偷拍你們及敲詐他的事告訴你,要不然,你就不會把“好人”這兩個字安在我身上了。

又過了兩天,那兩名名字分別叫文麗和李鳴的男女警察又出現在陳茂盛的小店門口。陳茂盛以為他們又是來走訪調查的,就說:“警察同誌,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想起什麼線索,我早就打電話告訴你們了。”

文麗走進小店,兩眼直盯著他,神色冷峻,沒有說話。陳茂盛被她瞧得心裏發毛,退後一步問:“兩、兩位警官,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文麗問:“你是不是叫陳茂盛?”

陳茂盛點頭說:“是。”

文麗說:“那我問你,朱廣明被殺那天淩晨3點至5點,你在什麼地方?”

陳茂盛一愣,說:“那個時間,我正在床上睡覺啊。”

文麗問:“有誰能證明嗎?”

陳茂盛忍不住搓著手笑了,說:“我是個單身漢,床上就我一個人,你叫我找誰來證明呢?”

文麗臉色一沉,說:“那就是說,沒有人能證明你當時在睡覺,是吧?既然這樣,那請你跟我們去一趟公安局,我們有些情況想跟你核實一下。”

陳茂盛忽然明白過來,他們這是在調查自己不在場證明,警方是在懷疑自己是殺死朱廣明的凶手。他不由得急了,高聲道:“我說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我跟朱廣明的案子可是沒有任何關係啊。”

“有沒有關係,要經過我們警方詳細調查後才能最後確認。現在,就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李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陳茂盛的手臂頓時像被大鐵鉗鉗住一樣,痛得他呲牙咧嘴直抽冷氣。

他趕緊說:“行行行,我保證配合你們的調查,反正我又不是殺人凶手,也不怕你們查。不過你們總得讓我把店門關上吧?”

李鳴這才放開他的手。陳茂盛鎖了店門,在兩個警察的注視下,乖乖跳上了停在路邊的警車。

8

被帶到公安局後,警方又把剛才的問題重新對陳茂盛問了一遍,陳茂盛仍然是那樣回答的,見文麗和李鳴不相信自己,陳茂盛拍著胸脯說:“警官,我可以對天發誓,那天早上,在你們說的那個時間段,我真的在家裏睡覺。要是我撒謊,就叫我天打五雷轟!”

文麗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在這裏發誓是沒有用的,我們警方隻相信一樣東西,那就是證據。”

陳茂盛苦著臉說:“我一個人在家裏的床上睡覺,這個你叫我怎麼去找別人來證明?警官,我真的跟朱廣明的命案半點關係都沒有,你們應該把他老婆安妮抓起來重點調查才對,因為她才是最有可能殺死朱廣明的凶手。”

“為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李鳴皺了一下眉頭,盯著他問。

陳茂盛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朱廣明死了,他上千萬的家產,就全部歸他老婆安妮所有,拿你們的話來說,她有充分的殺人動機啊。”

李鳴說:“我們已經調查過她,她不具備作案條件。”

朱廣明的死亡時間,被法醫推定為3月11日淩晨4點半左右。當天早上4點多,朱廣明就起了床。他所工作的醫院早上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他必須一早趕回江北市。他起床離開家的時候,安妮還在床上睡覺。

朱廣明下樓後,轉了個彎,準備去停車場開自己的車。就在他走到停車場門口時,被突然躥出的凶手對著胸口連捅數刀,當場死亡。據法醫判斷,凶器應該是一把單刃水果刀,但警方沒有在現場找到凶器,說明凶手作案後把凶器帶走了。停車場門口安裝有監控攝像頭,但攝像頭的方向是從外麵對準停車場內部的,主要是防止有竊賊進來偷車,朱廣明倒地之處距離停車場的大門尚有十餘米遠,並不在監控範圍之內。而且當時天色欲明未明,小區裏沒有其他行人,所以也找不到事發當時的目擊證人。

但是朱廣明所居住的中景豪庭D幢,一樓出口處裝有監控設備,通過調看案發當時的監控視頻,可以確認當天早上5點之前,安妮並沒有下樓。她接到保安告知其丈夫在停車場門口出事的電話,穿著睡衣跑下樓匆匆從一樓監控中經過的時間,是早上5點12分。因為有監控視頻作證,安妮作案的可能性被警方排除了。後來警方又調看了小區門口的監控視頻,案發前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均未發現有什麼可疑人員進出過小區。

警方懷疑凶手並沒有走小區正門,而是通過翻越圍牆進出小區的。經過仔細勘查,警方在中景豪庭後麵正對著朱廣明家後窗的圍牆下,發現了大量的腳印,並且最後證實,這些腳印是陳茂盛留下的。

李鳴說:“中景豪庭四麵的圍牆高度雖然超過兩米五,但如果在腳下墊上磚頭石塊或是凳子之類的東西,翻越圍牆應該不是太困難的事。”

陳茂盛不由得在心裏暗暗叫苦,想不到自己偷拍安妮時在圍牆下留下的腳印,現在竟然成了他翻牆入室殺害朱廣明的罪證。偷拍的事,當然不能讓警方知道,要不然更加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他裝出一臉無辜地說:“警察同誌,你們真的誤會我了。不久前,有一個朋友把他們家的貓寄養在我的店子裏,後來這隻貓跑了出去,我到處去尋它,發現它正在中景豪庭小區後麵的圍牆上溜達,我叫它下來它就是不下來,於是我就在圍牆下麵跳來跳去,想伸手去抓它下來,結果就在圍牆下麵留下了一些腳印。”

“你說的是真的?”文麗問。

“當然是真的,你們想想,我跟朱廣明並不相熟,我跟他之間可以說沒有任何關係,我怎麼會無緣無故去殺他呢?用你們警方的話來說,我完全沒有作案動機,對不對?”

“你真的跟朱廣明沒有任何關係?我看不見得吧。”李鳴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朱廣明在江北市的前妻告訴我們,在他們夫妻離婚前夕,朱廣明曾向她透露,他在辦公室裏遭到了一個陌生人的勒索。我們調看了江北市人民醫院辦公大樓的監控視頻,結果發現在那幾天進入過朱廣明辦公室的陌生人,隻有你一個。”

“我確實去過朱廣明的辦公室,可是他老奸巨滑,根本就沒有給我錢……”陳茂盛像是受了莫大冤屈似的大叫起來。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緊閉上嘴巴,可是已經遲了。

文麗盯著他道:“這麼說來,你敲詐勒索朱廣明的事實,是確實存在的了?”

在她淩厲目光的注視下,陳茂盛隻得無奈地點點頭。李鳴把手撐在桌子上,俯下身,逼視著他道:“你曾經敲詐過朱廣明,後來朱廣明發現敲詐勒索他的人,居然就是自己居住的小區前麵的小店店主,於是對你進行了報複。你因此懷恨在心,對他動了殺機。3月11日淩晨,你翻牆進入中景豪庭,埋伏在停車場門口,等到朱廣明來取車時,你突然跳出來,用水果刀將他刺死,然後帶著凶器翻牆逃離了現場。”

“你血口噴人!我根本沒有殺人,再說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朱廣明會那麼早去停車場?”

“朱廣明的工作地在江北市,如果他想趕早回醫院上班,就必須得起早床。你的小店就開在中景豪庭門口,他開車進出小區的時間規律,你應該大致上是知道的。”

陳茂盛忽然發現這件事巧合的地方實在太多了,被警方這麼一分析,連他自己都覺得警察把他列為頭號嫌疑人是對的。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確實跟朱廣明命案連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警察同誌,我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比竇娥還冤啊……”他一把抓住李鳴的衣服,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

李鳴一不留神,警服上就被他揩了好幾道鼻涕印子,不由心頭火起,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罵道:“媽的,我看得關你兩天,你才會老實交待。”他從腰裏掏出手銬,一頭銬住陳茂盛的右手,另一頭鎖在了屋裏的一根水管上。

“這是幹什麼?”陳茂盛叫道,“我又沒有犯罪,我又沒有殺人,你們憑什麼把我銬起來?”

李鳴朝文麗使個眼色,兩人不再理他,徑直走了。門口的一個警察立即將房門關上,在外麵上了鎖。屋子裏頓時一片漆黑,陳茂盛又驚又怕,叫苦不迭。

他把手銬扯得嘩嘩直響,在黑屋子裏叫鬧了一陣,並沒有人理會他。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長時間,隻覺得又餓又累,正要昏昏欲睡之時,房門忽然咣當一聲被人打開。突然射進來的光線晃得他眼睛發痛,他以為警方又要提審自己,連忙放聲慘叫:“快來人啊,警察搞刑訊副供,警察打人了……”

李鳴上前打開他的手銬說:“行了,別嚷了,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陳茂盛臉上掛著眼淚鼻涕,張大嘴巴看著他。

文麗說:“我們已經調查過了,你確實跟朱廣明的命案沒有關係,我們抓錯人了,我代表專案組向你道歉。”她頓了一下,又補充說,“刺殺朱廣明的真凶我們已經找到了。”

“凶手找到了?”陳茂盛不由大感意外,“是誰?”

文麗告訴他說,中景豪庭停車場門口的監控探頭雖然沒有拍到朱廣明被殺的過程,但當時有一輛小轎車正好停在停車場外麵,車上的行車記錄儀開啟了停車喚醒功能,隻要有人或者有車經過這輛車附近,記錄儀的拍攝功能就會自動啟動。今天上午,車主查看回放視頻時,才發現自己的記錄儀竟然恰好拍到了那天淩晨朱廣明被殺的經過,於是立即打電話報警。

“凶手到底是誰呢?”

“是一名患精神分裂症的年輕人。”

“侯翔?”

文麗點頭說:“沒錯,就是他。”

“不會吧?他可是個瘋子呢。”

“瘋子難道就不會殺人嗎?”

陳茂盛回想了一下,說:“朱廣明被殺的那天早上,你們把警車開進小區的時候,我還看見侯翔站在外麵的人群裏看熱鬧呢。”

李鳴說:“這一點,也有其他目擊證人向我們證實了。但是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侯翔,我們估計他很可能是事後感到害怕,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了。現在我們警方正在全力查找他的下落,希望可以早日抓到他,要不然他再出來行凶殺人,那可就麻煩了。”

陳茂盛這才想起來,好像就是從朱廣明被殺的那天早上過後,自己就真的沒有再見到過侯翔這個瘋子了。

9

從公安局回來的第二天中午,陳茂盛正在店裏忙碌著,忽然看見兩個警察從街道對麵往他的小店走來,仔細一看,正是文麗和李鳴。他不由得心生忐忑。

兩個警察來到他的小店門口,買了兩瓶礦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然後李鳴問他:“老陳,這兩天有沒有看見侯翔?”

陳茂盛搖頭說:“沒有,我知道他是在你們那裏掛了號的人物,如果看見他,肯定會通知你們的。對了,我知道他家住哪裏,要不要我帶你們去他家裏問問情況?”

文麗說:“我們已經去過他家裏了。他家裏人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家裏人已經基本不管他的事了,而且他這個樣子,家裏人想管也管不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陳茂盛猶疑著說,“這個侯翔嘛,雖然平時看著有點兒不正常,但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拿刀殺人的武瘋子啊?”

“這就涉及到他的殺人動機了。”文麗說,“我們經過調查發現,朱廣明長得有點像當初反對侯翔跟自己女兒交往的那位女生家長,所以警方懷疑侯翔是在精神錯亂之際,把朱廣明當成了拆散自己和初戀情人的仇人,所以才會出手殺人。”

陳茂盛一怔,說:“那朱廣明豈不是死得太冤了?”

文麗說:“這隻是警方目前的推斷,具體情況還要等找到侯翔之後才能搞清楚。不過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屬於無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就算抓到他,最後也隻能把他關進精神病院,不可能要求他負刑事責任。”

陳茂盛忍不住叫道:“這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吧?”

李鳴瞪了他一眼,說:“這不是你要管的事,總之你一旦發現他的蹤跡,馬上打電話報警就行了。”

陳茂盛在公安局吃過他的虧,現在還有點怵他,縮了縮脖子說:“我知道了警官,看見那個瘋子我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們的。”

晚上的時候,陳茂盛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一邊在手機裏觀看著自己偷拍到的安妮和侯翔的激情視頻,一邊在心裏想,侯翔這個瘋子殺人之後,到底會躲到哪裏去呢?他之所以拿刀刺死朱廣明,難道真的是因為朱廣明長得像那個女生的爸爸?還是另有隱情?

當他在手機視頻裏看到侯翔激動地衝進廚房,拿著一把菜刀殺氣騰騰跑出來時,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猛地從床上坐起,他覺得自己好像終於明白朱廣明命案的來龍去脈了,原來殺死他的真正凶手並不是侯翔,而是安妮。

安妮之所以要嫁給朱廣明,完全是衝著他的財產去的。兩人結婚之後,安妮要想得到朱廣明的所有財產,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殺死朱廣明,當然,為了安全起見,她不能親自動手。這時她想到了經常在小區門口徘徊的侯翔,想到了這個因為犯花癡病而拿刀砍人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