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了輕重緩急,朱朝陽也馬上收拾好情緒,和其他人一樣,他也表示決不能讓王瑤娘家把工廠占了。溝通一番後,眾人當即出門,趕往永平水產。
到了廠裏,那裏有更多的人,有朱永平的親屬,包括朱朝陽的奶奶,朱永平沒有兄弟姐妹,其他親戚都是來幫忙的,還有一些朱永平的生意夥伴和旁邊工廠的老板,此外,銀行、派出所及鎮政府的人都在。
所有人都守在一棟辦公樓的內外。方建平跟在場大多數人都認識,打了招呼後,叫上朱朝陽、朱朝陽的奶奶、周春紅,外加幾個旁邊工廠的老板一起進了朱永平的辦公室,幾個人關上門商量。
朱朝陽在眾人的談話中了解了他爸的大致財產情況。除了工廠外,他爸還有兩輛車子、一套別墅、三套市區的房子,其他現金和投資就不清楚了。負債方麵,借的全是銀行貸款,共借了大概一千五百萬元,方建平之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為朱永平的貸款都是旁邊幾家工廠的老板聯保的,對這筆貸款,銀行倒不擔心收不回,因為這是資產抵押,又有商戶聯保,像方建平等幾個擔保人,資產比朱永平的還多,所以今天銀行隻是派了員工過來看看,並不是凍結資產。
很快進入財產處置的正題。周春紅不用說,自然希望兒子分到的財產越多越好,朱朝陽奶奶是個軟弱善良的老人,知道兒子的噩耗後,今天一直在反複拭淚,但說到接下來的財產分配,老人家完全站在了孫子這邊,畢竟王瑤娘家人分走財產後,和朱家就再無關係了,隻有朱朝陽是朱家的。
按照繼承法,對突然留下的這筆資產,王瑤的父母、朱永平的父母和朱朝陽這五個人都享有繼承權,朱永平是獨子,爺爺奶奶分得的財產自然早晚都要給朱朝陽這個唯一繼承人,老人對財產看得很淡,表態他們倆有養老金,財產都歸孫子。
王家人肯定也想多分錢,不過王瑤是隔壁縣的人,他們估計明天才能趕到。
一說到王家人要來分錢,周春紅就氣不打一處來,忙問方建平幾人有什麼法子,不讓他們占便宜。
方建平等人顯然早就商量過了,提出一個方案。
朱永平的財產中,工廠、房產、汽車這些都是固定資產,都沒辦法轉移。但除此之外,朱永平的其他資產,都是可以提前轉移的。
首先,要把工廠的有關資料、財務章和賬目都控製起來,到時候王家人要分財產,讓他們上法院起訴,他們不知道總共有多少資產,而且他們是外地人,來這裏起訴,注定是很被動的。
其次,除了固定資產外,朱永平手裏還有很值錢的東西,那就是工廠裏的存貨。
方建平幾人知道,朱永平上個月剛收進一千多萬元的魚,凍在冷庫裏,還沒賣出去。魚是他們水產加工業的原料,是硬通貨。現在他們幾個旁邊工廠的老板,想用半價收了這批魚,這錢不打到工廠的賬戶上,而是私下打給周春紅。盡管半價賣掉硬通貨很不劃算,但事急從權,這筆錢是完全給周春紅他們的,不用分給王家。
方建平當場就拿出了一份協議,說如果覺得沒問題就簽了,他派人今天連夜把貨都拉走。朱朝陽覺得協議沒問題,唯獨擔心工廠這麼多人,會不會有人告訴王家人說當晚廠裏的貨就被人拉光了。
對此,方建平有經驗,他拿出了提貨單,蓋上永平水產的章,對外就說這批貨是他存放在永平水產的。他們水產行業遇到進貨太多的情況時,常會租用旁邊工廠的庫房存放,現在朱永平出事了,他當然要第一時間把貨拉回去。有蓋了章的租賃憑據,還有提貨單,再加上以前業務往來的租賃手續,他們對這套流程很熟,保管沒問題。他明天一早就會把貨款打到周春紅賬上。
方建平的廠子規模比朱永平的大得多,專做出口,他是鎮上的頭麵人物,不可能為了坑他們幾百萬元把臉丟掉,他說的話自然沒人懷疑可行性。於是朱朝陽果斷地在協議上簽了字。
最後林林總總地算下來,朱永平這家工廠到時候賣出,估計不會超過兩千萬元,還掉銀行一千五百萬元的欠款,實際所剩也不多,加上幾處房產、車輛和其他資產,最後大致計算了一下,朱朝陽一家實際能分到一千多萬元,王家頂多拿走幾百萬元。
財產怎麼處理的問題,在一幹人的商量下敲定,方建平等人連夜拉貨,當然了,以後王家上法院起訴財產分配時,方建平等人還會給朱家提供各種幫助。剩下各項善後工作,自然得一步步來。
總之,這是朱朝陽感覺天翻地覆又對未來新生活充滿期許的一個長夜。
72
今天的調查依舊毫無進展。
大河公墓旁有路過的老農前幾天就注意到孤零零停著的那輛車了,不過並沒留意車子是哪天開來的,開車的是誰,更沒留意最近有什麼可疑人員經過。
公墓本就地處偏僻,8月大夏天的,誰沒事來公墓溜達啊。所以朱永平夫婦的這起命案,注定是找不到目擊者的。此外,警方對附近進行了較大範圍的搜查,始終沒有找到作案工具,這下連物證也沒有。
專案組開會討論一晚上,對這起命案的偵查極不樂觀。別說這起沒人證沒物證的案子,上個月少年宮奸殺女童的案子至少物證翔實,DNA都有,可案子辦到現在,漸漸成了死案。
夏季本就是最不適合工作的季節,警察也是人,炎炎夏日,滿地頭跑一圈問別人是不是見過可疑人員,在得到一個又一個失望答案後,隻過一天,鬥誌就被消磨光了。
專案組也探討了朱晶晶案和朱永平夫婦案是否可能存在關聯,但大部分警察認為不具關聯性。因為兩起案件除了被害人是一家子外,犯罪過程、犯罪手法都大相徑庭。
朱晶晶案中,凶手殘暴變態,竟然敢在少年宮這樣人流密集的公共場所奸殺被害人,還留下DNA信息,沒被抓到其實很大程度上是運氣好,如果當時有人剛好走進六樓男廁所,那麼凶手就會被當場抓獲。
可朱永平案中,凶手是謀財,不光死者身上的財物,包括車內財物也被洗劫一空,但這次凶手卻聰明地帶走了一切犯罪工具,半點證據都不曾留下。
當然,現在全區周邊的黃金店、典當店都下發了協查通知,如果有人拿了朱永平夫婦的首飾珠寶來賣,第一時間報警。但葉軍知道,這類案子靠這種方法抓獲凶手的概率微乎其微,通常凶手不會在本地銷贓,而是帶到外地,就算以後查到了線索,要找出凶手也極其困難。
回到家時,他感到身心俱疲。7、8月連出兩起重大命案,卻毫無破案的希望……老婆給他倒了杯參茶,他躺在沙發上,喝了口茶,忍不住掏出煙,正要點上,老婆阻止了他。“孩子在房間做作業,你就別抽了,滿屋子都是煙味,她都跟我說了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