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沉著臉,砰地一砸桌子,一旁的茶杯一下子滾落在地,茶水一直濺到了雲千鶴的裙擺之上,然而她卻隻是一臉漠然地看著他,毫不動容。在雲千鶴看來,二皇子是想要做皇帝的,他明知道她不會與人共事一夫,從他決心迎娶娉婷郡主開始,根本早已做出了決定,隻不過,男人總是貪心地以為可以兩者皆得。
二皇子實際上已經冰封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他懂得審時度勢,也會看臉色,他當然知道現在不能和雲千鶴翻臉,所以他在發現自己失控的瞬間,適時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扯動了嘴唇,居然笑了:“你說得對,我能夠娶到娉婷郡主,當然會好好對待她的,畢竟她對我的大業很有幫助,是不是?”
是不是都跟我沒有關係。雲千鶴淡淡道:“如此,便是最好。”
二皇子看著她,她唇的弧度極為美好,唇角微微上翹,十分適合微笑,事實上,她也一直在笑,可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是沒有他的,一點都沒有。
“你放心吧。”二皇子慢慢地盯著她,聲音變得淡漠下來,“我既然已經決定了的路,就一定要走到底。”
不管到底要付出什麼代價,都是一樣。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有了一點動靜,二皇子揚眉,道:“什麼事?”
外頭稟報道:“三皇子剛才闖入了禮堂,鬧著要見到陛下。”
二皇子和雲千鶴的神情都發生了變化,兩人對視一眼,雲千鶴突然道:“他終於有所行動了。”
她一直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但今天獨孤離無緣無故闖入禮堂,卻是一定會暴露他的意圖,如此,才是最好的。他不動,雲千鶴便無法洞察他的心意,但他一旦有所行動,雲千鶴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出蛛絲馬跡。
她微笑道:“二皇子,看來咱們應該回到禮堂去才是。”
二皇子慢慢站起來,道:“是啊,我也很想看看,大哥到底想要幹什麼?”
禮堂之上,人人都在竊竊私語,不知道獨孤離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不是應當正在幽禁之中嗎?然而,所有人中麵色最不好看的是皇帝,他幾乎是惱怒到了極點:“朕的聖旨是兒戲嗎?難道隨便什麼人都能從三皇子府裏頭闖出來?”
一旁追過來的禁軍隻能跪地道:“陛下,三殿下以命相逼,奴才等人不敢——”
雲千鶴走進大堂,不著痕跡地混入女眷之中,正巧聽到了這一句,不由皺起眉頭。的確,一個皇子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迫著護衛放行,這種事情旁人覺得掉麵子做不出來,可獨孤離卻不會,他是真正的那種心黑手狠臉皮厚的人,根本不會把這等小事放在心裏。可是,什麼事情值得他這樣冒險,甚至不惜被皇帝重責的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卻聽到獨孤離滿麵鄭重地道:“父皇,兒臣知道想要入宮見您一麵是不可能的,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兒臣知道今日是七弟的大婚之喜,隻是國難當頭,百姓正在苦難之中,兒臣實在是沒辦法安心坐下說一句恭喜!”
這話一出口,雲千鶴的眼神疏忽變得淩厲起來,獨孤離究竟想要幹什麼!
穿過重重的人群,獨孤離的眼神望見了雲千鶴,重重脂粉之中,她就那樣靜靜站著,眼眸漆黑,深不見底。在那一瞬間,他突然笑了起來,雲千鶴,你永遠不會成為贏家的。隨後,他大聲道:“父皇,兒臣雖然一直被困府中,卻知道西南告急的戰報已經傳到京都,叛亂已達月餘,父皇雖然已調兵遣將撲滅叛亂,然而到目前為止,那些叛軍無比凶悍,西南又是瘴氣彌漫,被派去的三位將領接連陣亡前線,如今這戰事已經彌漫到了君州,父皇,請您下旨,任命兒臣為統帥,誅殺叛軍首領,解救受到戰火荼毒的百姓於水火!”
西南叛軍——獨孤離竟然在打這個主意!雲千鶴的眸光慢慢變得冰冷。西南邊境上其實一直都不安穩,那些苗人一直都受到幽羽的盤剝,據說此次因為有嚴苛的官員杜敬再一次提高了他們的賦稅,一時之間苗人大規模地反抗,但杜敬生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便一邊拚命平息叛亂一邊想方設法瞞著消息。因為西南位置偏遠,又多崇山峻嶺,若是地方官員不上折子,很難得上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