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流鳶好奇地問道:“小姐,您剛才問雲姬郡主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雲千鶴微笑道:“我聽說,沈太醫每天都會被請去為雲姬郡主診治。”
流鳶突然以為自己想明白了,“啊”地一聲,道:“難道那沈大夫動了什麼手腳?”
雲千鶴搖了搖頭,道:“沈大夫不是我的人。”
流鳶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開始有點想不明白了。雲千鶴慢慢道:“那句話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隨口一問?”流鳶瞪大眼睛,什麼叫隨口一問?
雲千鶴微笑,看著窗外的明月,歎息道:“獨孤離大概是厭煩這個妻子了,所以想要讓她自己慢慢死去,派了沈太醫去替她診治,還提醒她十日內不得圓房,但人都是這樣的,總是太心急,獨孤離又在若有若無地透露出納妾的意思,她自然不肯再等……現在出了事,獨孤離卻是幹幹淨淨,雲姬郡主自己卻是要倒黴了。我麼,不過是好心提醒她這一點而已,不要稀裏糊塗做了替死鬼。”
除了灰奴之外,大皇子府中仍有密探,雖然接觸不到核心的秘密,但是獨孤離和雲姬郡主圓房這種事,雲姬恨不得宣揚的人盡皆知,所以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消息,會傳到雲千鶴的耳朵裏也不奇怪,隻是流鳶卻想不到,獨孤離竟然如此狠毒,明知道雲姬郡主對他一片癡心,還毫不猶豫地要送她上西天。
“小姐,就讓雲姬郡主這麼死去不好嗎?這可不幹咱們的事!”
“就這麼死?不是太便宜她了嗎?”雲千鶴的笑容在月光之下帶了一絲冷冽,“這出戲,缺少了她怎麼唱得下去!她不是完全的蠢人,你說她知道了獨孤離的狠手,會不會發狂?到時候一定比她這麼安安靜靜的去死好啊!你說對不對?”
流鳶聽到雲千鶴說的話,心頭越發迷惑起來。
雲千鶴卻慢慢道:“不必著急,等三天後大軍出城,一切的秘密自然就揭開了。”
馬車慢慢在秦府門口停下,阿一站在門口,一直靜靜等待著雲千鶴的馬車,見到她們回來,便跪倒在地,沉聲道:“郡主,世子說了,從此之後就讓屬下跟在您的身邊。”
夜傾重?他要走了?雲千鶴心頭掠過一陣莫名的心慌。她下了馬車,慢慢道:“他在哪裏?”
阿一垂下了頭,道:“屬下不知道。”
雲千鶴冷冷望了他一眼,回頭道:“流鳶,備馬。”
阿一吃了一驚,抬起頭道:“小姐——世子說了,不必您相送。”
“什麼時候輪到他說了算了!”雲千鶴冷聲道,清秀的眉眼在月下顯得有幾分淩厲之色,阿一心頭一震,道:“世子——現在怕是已經出了南華門。”
雲千鶴不再瞧他一眼,翻身上了馬,流鳶趕緊也找了一匹馬,跟隨雲千鶴向南華門疾馳而去。阿一吃驚地看著一路馬兒絕塵而去,幾乎說不出話來。
南華門外,夜傾重,此刻他矗立馬上,遙遙望向城內,麵上露出一絲微笑,不知在想什麼。一旁的侍從低聲道:“世子,咱們該啟程了。”
夜傾重微微一笑,轉身勒緊了韁繩,就要下令出發,誰知侍從突然驚呼一聲,夜傾重回頭一看,卻見到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不遠處,一個女子利落地下了馬,快步向他走過來,夜傾重瞬間,猶如石化。
顧盼之間能夠讓他心神為之奪走的女子,天底下隻有一個人而已。
“千鶴!”夜傾重情不自禁地低呼一聲,隨之快速策馬向她奔去。
雲千鶴突然站在原地,不再走了,眼睜睜看著他風馳電掣一般策馬而來,身上的深色大髦揮灑開來,仿佛變成了一片遮天蓋日的暗夜,輕而易舉讓她不再動彈。
她靜靜地站在那兒,與他四目相對。
“你……”夜傾重下了馬,先是心中喜悅之極,看到雲千鶴的神情不對,心中一慌,立刻道:“怎麼啦?你不是去參加宴會了嗎?怎麼會突然在這裏出現?你是怎麼出城的?有沒有人跟著?”
雲千鶴笑了,慢慢道:“你要回南疆嗎?”
夜傾重立刻微笑起來,琉璃色的眸子閃爍著令人心動的光芒,清俊的麵孔叫人不敢直視:“我隻是不想當麵告別,你不會喜歡那種場合的,對不對?”
“說謊!”雲千鶴皺眉道。
夜傾重露出茫然的神情,不知道雲千鶴為什麼突然會說出這兩個字。
雲千鶴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他道:“傻瓜,別再為我如此了,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你說回到南疆去,可為什麼把其他人留給我?因為怕我危險嗎?不,你是怕他們知道你的行蹤,會破壞你的計劃。你不是回去南疆,你是要去幽羽與南疆的邊境。”
夜傾重一怔,隨後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心慌道:“千鶴——我是——”
“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若是失敗了會怎麼樣?你明明知道後果的,不是嗎?”雲千鶴的口氣極盡嚴厲,幾乎控製不住心頭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