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武柏也曉得她是個精細的人,這麼說,其中定然有她的道理。
“具體情況奴家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保正一職原本都是由有威望的鄉紳,或者是德高望重之人擔任,事出反常,官人自當小心從事。”潘金蓮偷偷瞧了他一眼,見武柏正在凝神傾聽,才大著膽子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武柏心想原來你也隻是在心裏猜猜,他哈哈一笑,“你的話我記下了,我會見機行事的。”
兩人一前一後,從臥室裏走出來。劉大太笑道,“你們夫妻兩個倒是恩愛的很,隻不過分開一小會,還有說些悄悄話兒。”
武柏笑了笑,也不回答,出了家門,徑直往武大友家走去。
武家莊規模很大大,總共一百五十餘戶人家,千餘個人口,平均一下每戶六個人不到,像武大郎這樣的兩口之家,卻是並不多見。他不認識去保正家裏的路,當然也不可能去問其它人,隻是一個勁在在村裏瞎逛。
照他的想法是,既然武大友當了二十多年的村長,家裏的經濟條境肯定是要比其它人家好一些,不問別人,就是從房子上也能看的出來。敦料他轉了兩圈,看到的都是一些破舊的土房茅屋,房頂上麵有幾塊瓦片的,裏麵或空無一人,或隻有個把婦人老太,卻又哪裏看的到開會的影子?
蒼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村東頭的一間土坯房裏找到了一頭花白的武大友。令他有些吃驚的是,堂堂一個大莊子的保正,家裏的條件好像比自己還要差一些。土牆上到處是裂痕縫隙,已經微微傾斜。還有幾處開了好大口子,也不敢用重物填補,隻是用黃泥漿伴著一些雜草堵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人皮膚上的爛瘡吧。
雖然是大晴天,正屋裏卻是陰沉沉的,倒是順著裂痕鑽進來的陽光給裏麵增加了一絲亮度。屋子裏隻有兩條長凳,三把竹椅,卻擠著十多個男子,一個個麵色陰沉,沉默不語。
“大郎來了。”
武柏覺得自己就像東方升起的紅太陽一樣,一進門,眾人齊齊的轉過頭,一張張苦悶的老臉上擠出了一絲絲笑容。雖然很勉強,武柏卻也看的出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大郎,來,這裏坐。”老保正從竹椅上站起來,拖著武柏的胳膊,直直的把他往上麵按。
武柏卻是著著實實的嚇了一跳,“老哥,你這是做什麼,你坐你坐,我站著好了。”
“保正,你坐著吧,讓大郎坐我這裏。”又是一個坐竹椅的站了起來,同武大友的滿頭白發不同,那老漢的頭發已經掉光了,連牙齒,都掉了,或許說,隻剩下了三兩顆,手裏柱著一個拐杖,顫顫巍巍,如同一株百年的老鬆。
武柏見他比武大友還老,自然是不肯坐的。最後大家推來推去,他終於在一條長凳子上麵坐了下來。
如果是幾十個小弟用一種崇敬的眼光看著他,武柏也不會這樣局促不安。隻是,如果是十幾個平均年齡超過六十的老頭用那種眼光盯著他,武柏就感覺到屁股下麵有針紮一樣,讓他感覺到十分難受。他勉強笑了笑說,“老哥們,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這樣看著我了,行嗎?”
武大友咳嗽一聲,收回了目光,“大郎,老兄弟們商議著,我年紀也大了,做這個保正也不合適了,所以大家一致推舉你為新的保正。”
“我.....”
“你不要推辭,一定不要推辭。”武大友堅決的打斷了他的話,“你看看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又有哪一個適合,難不成你想把他推給華叔嗎?”
哇,這樣的理由都找的出來?武柏吃驚的看著他,心想這裏算是我年紀最輕,但出了這個屋子呢?你怎麼不把我丟到非洲去,說我是世界上最白的人?順著他的手指,,武柏看清了他說的那個華叔原來就是那個禿頂隻剩下三顆牙齒的那一位。武柏心裏一寒,心想你也太狠了吧,居然找這樣的人同我比較。
“老哥,保正誰來當倒先不急。大夥有什麼困難,就直接說出來吧,也好一起商討商討?”武柏自然不認為是哪個人最矮最醜,哪個人就是村長。或者是他們良心發現,以為自己得了絕症,臨終前當自己當上幾天村長過過癮。
“這個......”幾位老漢相互看了一眼,顯然也明白了武大郎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武柏這樣直接了當的提問,眾人的眼光一齊落在武大友身上。
武大友長歎一聲,“大郎,你明知道原因,何必再問。”
“我不知道。”武柏搖搖頭道。
武大友臉上露出一絲詫色,不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立刻釋然了。
“大郎,你覺得今年的收成會如何?”
收成?武柏想起自己看到到黃澄澄,沉甸甸的一片,點點頭道,“應該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