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的事,沒有人比王秀娥更了解,糖糖父母還在家的時候,王秀娥就稀罕這個長得和瓷娃娃一樣好看的小丫頭,後來見糖糖成了沒人管的孤兒,有心想領回家自己養,可是自家已經有了兩個混小子,計劃生育又管得嚴,隻能暫且作罷。
現在看宋翠花虐待糖糖,還黑心肝的想私吞糖糖家的地和糧,哪裏能咽的下這口氣,沾滿麵粉的手握著擀麵杖衝宋翠花一陣怒罵。
其他人一聽,也回憶起來這麼一樁事,當時還是村長主持的公道,說那十畝地就是糖糖的口糧,糖糖由誰家養,地就給誰家種。
現在辛家吞了糖糖的地,又不想養糖糖,這算什麼道理,不想養行啊,把人家的地吐出來!
既然有人起了頭,就有人七嘴八舌的跟著附和。
再看奶萌奶萌的小娃娃,糖糖父母在時,把孩子養的肉墩墩,一對小酒窩像是會打旋一樣惹人疼,渾身上下長得和供銷社裏的塑料洋娃娃一般可愛,才不過大半年的時間,竟然瘦了一大圈。
大大的眼睛凹進去了不說,頭發亂糟糟和雞窩似的,一雙小手瘦的和雞爪子沒什麼區別,上麵還橫七豎八多了好幾道血口子和凍瘡,小小的嘴巴緊抿著,哪怕一句話不說,那副無人可依的小可憐樣,隻看一眼都讓人心疼。
一聽他們不光要自家退還十畝地,還要求退去年打下的糧食,宋翠花激動的當場跳腳:“你們想要逼死誰啊!這麼大的娃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比我吃的都多,我養她這大半年的光景,不需要糧食的?還有,辛糖糖就是個掃把星,倒黴鬼,來了我家後,成天把我家搞得雞飛狗跳,現在還帶回來一隻野貓,把我家的下蛋雞都給咬死了!你們要我賠糧食可以,除非她讓我的下蛋雞活過來!否則,休想!”
“啊呸,宋翠花你要不要臉。雞是貓咬死的,和糖糖有什麼關係,你就是存心不想還糧食,不想還地!”王秀娥也不是省油的燈,舉著擀麵杖就要朝宋翠花身上招呼。
宋翠花不僅不怕,還故意挺著大肚子往前迎:“打,你打,有種你把我們娘倆都打死!”
她來了這麼一出胡攪蠻纏,倒真惹得王秀娥不好下手,惹得宋翠花更加得意起來,立即道:“你想要,就把人帶回你家啊!你自己還不是不養,有什麼資格在這罵我不要臉!”摸了摸自己那剛剛隆起來的肚子,宋翠花更加堅定了不能繼續收養糖糖的想法,“還是那句話,想要我還糧食,除非我家的下蛋雞能活過來!”
王秀娥氣壞了,這一次是真準備豁出去,用手裏的擀麵杖打死這個喪良心的玩意。
可她才邁了一步,就被一隻如同小雞爪子一般的小手拉住衣襟。
低頭一看,竟發現糖糖正瞪著大眼睛看著她。
那雙眼睛水汪汪的,讓人忍不住心疼。
“糖糖不怕,你爸媽回來之前,有秀娥嬸嬸給你做主,我看哪個喪良心的敢欺負你。”
糖糖的眼睛眨了眨,聲音小小的說:“翠花媽媽說,我爸爸媽媽不會回來了。還說我是掃把星,是因為我,爸爸媽媽才不回來的。”
小女孩軟萌的聲音一出口,簡直把人的心都要萌化了。
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更加氣憤。
王秀娥指著宋翠花的鼻子,口水都快噴到她臉上去了:“和一個四歲的小奶娃子說這麼惡毒的話,你還有沒有點良心,給你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吧。”
“我怎麼不積德了,我說的全是實話好吧!還是那句話,你那麼喜歡掃把星,自己領回去啊!別在這站著說話不腰疼,嘚啵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輪到自己頭上屁都不敢放一個!”宋翠花故意激將,糖糖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養了,再養下去,計生辦的人非把他們家給搬空不可。
圍觀的群眾也不是傻的,剛剛責罵宋翠花不應該打罵孩子的時候,他們還有點底氣。
可這時候明顯看到宋翠花甩鍋,一個個都蔫吧了氣勢不說,還有人好心勸說王秀娥:“秀娥嫂子,宋翠花確實不是東西,可孩子畢竟是他們家領養回去的,說白了,糖糖現在就是人家的孩子,人家管教自家孩子,咱們這些外人不好插手,搞不好還得惹一身腥。畢竟這年頭,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張嘴,誰家的日子都不富裕,總不能把糖糖領回咱自己家吧。”
糖糖看著態度明顯退縮了的幾個大叔大娘,聲音不高,卻很堅決的說道:“各位大叔大娘,我不是掃把星,也不晦氣。我知道翠花媽媽肚子裏有了小弟弟,她怕計劃生育罰款,才不想要我的。你們放心,我吃的少,能幹活,能打豬草,能撿柴火,還能掃地擦桌子,隻要你們把我帶回家,我一定把你們當親爸親媽孝順,等我爸爸媽媽回來,我再讓他們好好報答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