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夢,搖籃,小鎮子(沒興趣可以忽略)(1 / 3)

“凱伊,”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該走了,離開家園,到別處去。”

“你是誰?”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踏上旅途,去追尋你的心……”那個聲音繼續說。

“啊!”

凱伊睜開雙眼,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沒有人,隻有一柄大劍孤零零立在牆角。

原來隻是一個夢,他對自己說夢大多是無道理可尋的。

但是,這個夢之後,所有的睡意就全都消失了,無論他怎樣閉眼,那個聲音都充斥在他腦子裏。他掀開了被子,穿上衣服,來到陽台前,靜靜的看著外麵喧鬧的星空,太美了,他再也呆不住了,拿上立在牆角的大劍掛在腰間,剛一開門,卻見妹妹穿著睡袍站在那裏,用手揉了揉惺忪睡眼。

“阿琪?”

“哥哥,”她細細的問道:“剛剛你是不是叫了一聲啊?把我都吵醒了。”

“啊…大概是吧,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怪怪的。”凱伊抬手溺愛的撫mo著她的金色的頭發“快去睡吧。”

小女孩兒看了看凱伊腰間的劍,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出去走走。”凱伊說。

“是不是要去好玩的地方?我也要去!”她的眼睛一下子來了神!

“不是去好玩的地方,就是在房子周圍隨便走走。”

“那我也要去。”小女孩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抱在懷裏。

“…不行,這麼晚了,你得睡覺,起了黑眼圈就不漂亮了。”凱伊溫柔的看著她說。

“哥哥,求你了嘛!”隻見她的兩隻大眼睛水汪汪的望著他,兩隻手抓著他的手臂搖啊搖啊。

“那…”凱伊猶豫了:“下樓輕點兒,可不能讓媽媽知道了。”

“好啊好啊!”小女孩兒開心地叫了起來,接著雙眼一睜,似是明白過來,馬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兩人悄悄的走下樓去,來到了門邊。

“凱伊,你要去哪兒?”媽媽的聲音從臥室傳來,很小很含糊,是半睡半醒說出來的,凱伊心頭一緊。

“我睡不著,出去散步。”

“別走遠了,也不要太久,天亮還要幹活兒呢,小心熊。”

媽媽說完沒了聲音,看樣子沒發現妹妹跟著他,凱伊鬆了一口氣。

出了門,他們慢慢走過門前圓木做成的台階,仰望萬裏星空,那是一個正值慶典的大都市,另一種無聲的喧鬧,吵得人心裏激動萬分。

“你們怎麼了?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

凱伊舉首問星,星星們隻是眨著眼睛看著他,突然一顆流星閃過,短暫而明亮的印在夜空和凱伊的眼中。

“什麼什麼?不能說是什麼意思?”

“……”

“算了,真是小氣。”

……

凱伊從一條小道朝黝黑的林子走去,一言不發。妹妹就在後麵默默的跟著,黑暗完全無法減弱他對這條小道的熟悉,就算閉著眼睛他也能順利的走完這條小道。

漸漸的,林子開始亮了起來,是樹葉在發出點點的熒光,他越深入,樹葉就越亮,樹身也上開始出現點點亮斑,當他走到林中的一塊空地上時,那熒光終於爬滿了樹杆,甚至照亮了周圍地麵上的小石子,還映出了許許多多長在樹根旁的彩色蘑菇。

空地的中心生著一株花,正怒放著。花有一人高,花朵像百合,但花瓣卻超出六片,每一瓣一種顏色,白色花蕊,星形的葉子零零散散地掛在莖上,葉麵上的淺綠色花紋像一隻美麗的眼睛,這花發出最耀眼的熒光,眾星捧月一般豎立在地麵,那光的顏色和精靈的眼睛一模一樣。

凱伊見了它道:“莉莉安?睡了沒?我們又來看你了。”

那花本來朝著其他方向,見他來了,竟然轉了過來,他走到哪裏,那花就轉向哪裏。他們來到花旁,坐了下來,凱伊開口了:“阿琪,我心裏好煩,我跟你說說心裏話吧。”

“哥…怎麼了?”

“沒什麼,聽我說就好。”凱伊頓了頓道:“哎~我們小鎮是漂亮,就是太小了……”

“啊?是嗎?”

“大家天天見麵,看來看去也隻有那麼幾張熟悉的臉,你知道瑪蓮嗎?”

“嗯,姐姐挺好的。”

“她最讓我頭痛了……我不想傷害一顆善良的心,何況大叔和嬸嬸對我們很照顧,可我又不會做違心的事!我真的好想離開,像鳥兒一樣飛翔,多好,可你知道…”

“…哥,你想…我知道了,我會支持你的。”阿琪皺著眉道:“可我舍不得……”

“傻瓜…就是因為有你在,我走了,叫你做農活?媽媽上山打獵?”凱伊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我不能走。”

“誰說我不能做活?我有力氣,你看,我都可以拔出你的——”她一把抓住凱伊腰上的劍柄,使勁向外拔,臉紅了,出汗了,那劍也絲毫沒動。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勁。”凱伊把手按在她的手上,一把拔出了大劍,接著說:“我現在最操心的是,你得趕快找個好人家,嫁了算了。”

“不要!”女孩的鬆開了劍,退到一邊,低著頭,傷心道:“誰說我不能做事,我可以的!”

“哥哥沒有說你不能做事!”凱伊一把把她拉了過來,溫柔的說:“把你嫁到好人家,可以天天吃上肉,可以頓頓喝上美酒,可以穿漂漂亮亮的衣服,可以認識各種各樣的人,做好多有趣的事。我可不想讓這漂亮的小美人跟著我們受苦啊。”

“要是那家人對我不好怎麼辦?”

“那不可能,嘿嘿。”凱伊笑笑:“這麼漂亮的小天使,誰不寵著,愛著啊?”

“哥哥,我可以賺錢,可以養活自己的!我不用人寵著。”

“傻瓜,那樣好辛苦的,而且,”凱伊把阿琪的手拉了過來,放在她眼前道:“這雙漂亮的小手可是會起繭子的,那時小夥子要是來吻你的手,你怎麼辦啊?”

“反正,我就是不用人寵!”小女孩一把抱住了凱伊的腰,叫道:“不要再跟我說類似的話了,我不想聽!”

“……”凱伊一怔,接著用手慢慢的撫著她的頭,笑道:“……那我們現在先不說這個了。”

“嗯”阿琪點了點頭。

“我給你舞劍?”

“好好好,我就喜歡看哥哥舞劍!”小女孩兒馬上就笑了。

凱伊輕輕的推開她,把劍鞘小心地靠在樹杆上,來到空曠處,深吸一口氣,右手執劍輕鬆下垂,閉上了雙眼和嘴,細細地感覺微風帶著芬芳從臉上拂過,樹葉溫柔的沙沙做響,夜鶯悅耳的啼鳴輕敲他的耳膜。

好像滄海桑田的幾萬年又好像流星般轉瞬即逝的一秒過去了……突然“嗖”的一聲他修長舒展的身形動了起來,然後就再也沒有停下,跳起了林中之舞,有時是一隻輕盈飛舞的燕子,有時是一隻振翅翱翔的蒼鷹,有時是一隻幽雅展翅的天鵝,有時是一隻離弦之箭般直紮水底的翠鳥。

等到凱伊滿頭大汗的時候,心中已經暢快多了,他停下來,擦擦汗,看向一邊,妹妹已經呼呼的睡熟了,那花生出了一片大大的葉子,讓小女孩躺在上麵。

“謝謝。”凱伊輕輕的說了聲,接著脫下了外衣,蓋在了妹妹身上,然後小心地把劍送回鞘,坐在了旁邊,靜靜的看著璀璨的星空。

那花也是靜靜的“看”著他。

……

“凱伊,阿琪?”

梅利夫人在叫他了,聲音裏滿是火氣,想來是叫了很多遍了。

“完了!”凱伊驚醒:“竟然睡著了!”

他揭開披在身上的葉子,叫醒了阿琪,看看泛白的星空:“我知道已經快天亮了,你們吵什麼啊?就想看我倒黴是吧?”

“阿琪?凱伊?”媽媽又叫了起來,聲音裏有些焦急了。

於是他一邊跟花道別,一邊拉著妹妹往林子外麵走。妹妹怯生生的說:“哥哥,是不是我又害你倒黴了……”

“沒你的事,是我自己睡過了。”凱伊接著道:“一會兒到了外麵,老規矩啊,你別說話,讓我來。”

“哥…”

“凱伊?阿琪”媽媽又叫了一聲,這一聲滿是焦急。

“我來了,媽媽。”他急忙回答。

跑出了林子後,凱伊看見梅利夫人穿著睡衣,光著腳,披頭散發的站在外麵,“阿嚏”她打了個噴嚏,兩人低著頭來到了她麵前。

梅利夫人黑著臉色,上下檢查了兩人後,發現沒事,就開始發作了:“臭小子!媽媽的話就像廢話是吧?”她大叫道,看了看凱伊身後的阿琪,斥道:“臭丫頭!別以為媽媽平時寵著你,你就…”

“不是,昨晚我睡不著,一個人無聊,強拉著妹妹出來的。”

“給我閉嘴!我沒問你,少接話茬!”梅利大叫了起來,聲音驚飛了夢中的鳥,兩人身體都顫了一下。她接著斥道:“要是平時,我才不管,可你們不知道現在林子裏很危險嗎?都死了那麼多人了,你們倆還……”梅利拉過來阿琪,舉起手來就要甩耳光子,凱伊忙搶上前去,擋在妹妹身前,做好了挨打的姿勢。

梅利見狀,怒上心來,運足了力氣,一巴掌拍來,扇飛了凱伊。

“讓你擋!”

阿琪嚇壞了,急忙跑出幾步去扶起了凱伊,大聲認錯:“媽媽,是我的錯,你消消氣,別打哥哥了,昨晚是我纏著…”還沒說完,凱伊忙起來,堵住了妹妹的嘴,接著道:“雖說我們都有錯,但主要責任在我,媽媽你別難為阿琪。”

“你還扛?”梅利怒道。

阿琪趕緊製止凱伊,道:“哥哥你別再頂撞媽媽了,我去承認錯誤,媽媽不會對我下重手的!看著媽媽打你,比打我還難受!”

凱伊搖搖頭,看著氣憤的梅利夫人,慢慢的走了過來,和聲細語的道:“媽媽,我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一生氣起來,我都不認識你了。”

“……”梅利沒有說話,眼睛直看著他臉上的紅印。

見這招有效,阿琪也急忙跑來附和著:“媽媽你消消氣,我都快被你嚇死了,你一掌就打飛了哥哥…”

“……”梅利夫人轉過身去,看了看自己發紅的手掌,怒氣竟一下就消了。看著可憐巴巴的兩個孩子,她一陣沉默,繼而和藹的道:“都過來吧。”

兩人知道媽媽怒氣已消,都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梅利一把摟住他們,語氣急促的說道:“你們不知道嗎?鎮上都死了幾十個人了。今天一早,我發現你們兩個都不見了,到處找,真急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們被…”

“咦?昨晚我們不是告訴你要出門的嗎?”凱伊問。

“胡說!我怎麼不記得?”梅利皺了皺眉,突然發現點兒什麼:“昨晚?你們昨晚就出來了?快說,是不是趁我一睡覺就出來了?”

凱伊跟妹妹對視了一眼,道:“沒,就是剛剛沒多久,習慣性的說成了昨晚,因為天還黑嘛。”

“沒騙媽媽?”

“沒有。”

“嗯,我給哥哥作證。”

“你能證明什麼啊,小丫頭。總之以後聽媽媽的話,白天別進林子,晚上別出門,好嗎?要是你們哪一個有個三長兩短,媽媽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了,你們就是我的一切啊……”

兩人趕緊點了點頭。

“凱伊,讓媽媽看看你的臉。”梅利托起了凱伊的臉仔細檢查著,尖尖的下巴,漂亮精巧的嘴唇,精致而翹的鼻子,修長的眉毛,紫色的瞳孔,看到了這雙瞳孔,梅利夫人趕緊閉上了眼,移到別處後再慢慢的睜開後,看了看凱伊白皙光滑的臉頰上,淡淡的掌印已經快要消退了,便放下心來。

“沒事兒,你哥哥練過劍術,可不是一般人,臉皮都練厚了,打他就得使勁兒,不然打不動他。”梅利夫人看了看阿琪笑道:“媽媽永遠不會這麼對你的,小阿琪不要怕媽媽啊。”

“怎麼會呢?”阿琪伏在了媽媽的肩上。

“好了,整理準備一下,凱伊,我們得到鎮上去了。”

“別人家星期日都休息,為什麼我們星期日還要做事啊?”阿琪低著頭埋怨道。

“所以啊,賺錢是很辛苦的,阿琪,你可要想清楚了。”凱伊朝她笑了笑道。

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出現在凱伊家的房前,四個木輪子撐著,前麵簡單的安置了一排座椅,靠背的後麵就是貨箱,裏麵裝滿了一困困的鮮花,五顏六色,姹紫嫣紅,沾著清晨的露珠,嬌豔欲滴。拉車的是一匹白馬,盡管垂垂老矣,依然健壯有力,辮子一樣的尾巴使勁搖擺著,白馬渾身整潔光亮,沒有臭味,便不招蚊蠅。

“媽媽,你快點兒,穆已經不耐煩了。”凱伊坐在前座上無聊的催促著。

梅利夫人才換好了衣服,手裏提著個竹籃,匆匆的跑了出來,出門時又跟家裏交代了一邊:“阿琪,少出門兒,我們走了後把門鎖死!”然後才上了馬車。

“穆,走,麥納斯。”梅利夫人拍了拍馬屁股,老馬便慢慢悠悠的邁開了它不緊不慢的步子,自己尋著方向拉車走了。

“餓了吧?”梅利夫人問道。

“哎呀!忘了吃早餐了!”凱伊才想起來,摸摸肚子,突然感到很餓,便懊悔道:“有沒有搞錯啊?這種事都會忘!”

“喏”梅利夫人打開了籃子,裏麵是麵包。

凱伊接過來便狼吞虎咽一番,很快便吃完了。

“啊,有媽媽真好。”他笑道

梅利瞪了他一眼,道:“那你還總惹媽媽生氣?”

“說起來,這幾天一回家就不能出門,無聊死了。”凱伊一臉苦相:“妹妹白天也不能出門,肯定更無聊,所以昨天我們才出去透了透氣。”

“我知道你們無聊,我不也跟你們一樣悶在家裏嗎?真是的,要是無聊,就把我讓你看的書好好的看一看。”

凱伊攤攤手道:“那還不如無聊好玩。”

“什麼?再說一次?”

“沒什麼沒什麼,媽媽,博都都走了很久了,應該沒事了。”

“誰說的,你怎麼知道?你親眼看見它離開了嗎?”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爭了,媽媽息怒!”

“臭小子,算你識相。”梅利夫人笑了:“對了,昨晚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睡不著?”

“煩心事,媽媽你別問!”

“嗬嗬!”梅利夫人嘴角向上揚了揚:“你想什麼我會不知道?說吧,誰家的女孩?”

“看來有人的更年期到了。”

“哼哼,被說中了吧?要不要我在暴更多‘料’?”

“我今天沒心情跟你扯,伯母!”凱伊抱著頭叫道。

“瑪~蓮!”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哦~哦~哦,我現在知道了。”梅利夫人這時得意的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她捂著嘴笑了,接著問:“還有沒有別人?”

“還有……別人?媽媽,我發現你年輕的時候生活作風很有問題。”

“臭小子不要不好意思嘛,嗬嗬嗬。”

“誰不好意思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大媽,我今年十九了,成人了,我自己的事情讓我自己做主吧?”

“媽媽沒有想要幹預你啊,我隻是好奇。”梅利笑笑

“八卦,八到海枯石爛,卦到地老天荒。對不起,由於涉及到當事人的隱私,無可奉告。這位伯母,您可以谘詢一下別人。”

“真是小氣。”

星星依然那樣燦爛,像是整個夜空中同時爆炸了成千上萬的禮花,安吉維拉山脈西水銀脊上淌下的涓涓細流蜿蜒而含蓄的前進著,發出陣陣歡歌,星光下它就像流動的金沙。正前方的東水銀脊上,山峰的輪廓已經變成了一條金線,上方的天空已經發白,不久之後一輪旭日就將輕拂大地,而此時,山腳下的小鎮麥納斯正在東水銀脊巨大的影子中熟睡。

他們路過黝黑的林子,經過爬滿了青苔的石柱,踏過了歡快的小溪,下了幾個緩而且長的大坡,穿過了還在熟睡中的青青草地,來到了五彩河邊。

這是一條活潑的河,河水把來自上遊各種顏色的樹葉推來推去,並且不斷的將樹枝來回翻滾,在深的地方,它們像女孩般的溫柔,在淺的地方,它們淘氣的激起白色的泡沫,它們是透明的,正因為如此它們又是多彩的,它們讓小魚快活的亂竄,時不時躍出水麵,它們讓水藻搖搖擺擺,讓人弄不清究竟是在示好還是在賣弄風情,它們安靜的穿過橋下,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聲響。

一座由石塊堆砌的長長的青石橋跨過河麵,過了這座橋,就到了麥那斯小鎮。小鎮麥納斯路兩旁全是兩層的木房,雖然各具特色,但也有共同點:它們全都被刷成了白色,並且在窗子下和門邊橫豎釘上幾塊漆成暗紅色的木板,在木板之間嵌上了精美的木雕,房頂整齊的鋪著一層朱紅色的磚瓦,木屋的兩邊都有門,四麵都有窗,屋前跟屋後都有一定的空間,鄰居的兩幢房子間也保留了一定的空位,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敬人一尺”。這裏的人們有著很嚴重的“潔癖”,每一家的房子都一塵不染,就連道路上都見不到灰,行走在這卵石鋪成的馬路上,鞋子幾乎用不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