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慢慢走進營帳,一眼就見到了正襟危坐卻麵色慘白的元子悠,陳宇立即欠身道:“臣陳宇,見過陛下!”
“爾朱榮派你來殺我?”元子悠苦笑一下,這位年輕的君主就算死在外人麵前也是要撐住麵子的,而且見來人是陳宇後他的恐懼也少了很多。
“陛下乃是天子,哪有臣子殺皇帝的道理!”陳宇緩緩走到元子悠身邊,輕聲道:“陛下記得我們剛見麵之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您是天命所歸,我願意助你再建一個孝文盛世!”
“先帝難道不是天命所歸,他還不是被害死了!”元子悠穩定了心神,他先示意陳宇坐下,然後長籲了口氣,才開口道:“如今情形如何了,對了,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陳宇知道元子悠後一句貌似隨意卻何嚐不是為了試探,“如今爾朱榮大人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願意來陛下麵前請罪,我之前一直都在洛陽,也是剛到不久!”
元子悠聽說陳宇才來不久,麵色便好了些,隨即又冷笑道“殺我數千朝臣,現在準備道歉了事?”
“陛下!官員出現大量真空對你難道就沒有好處嗎?”這句話讓元子悠也是一愣,陳宇立即微笑解釋道:“朝廷每個官員背後的勢力都是盤根錯節,門閥世家皇親國戚早就把這些位置劃分好了,陛下你驟然登基想動他們又談何容易!如今爾朱榮大殺朝臣,這些位置現在都空了出來,正是陛下你拉攏人心培植勢力的好機會!”
元子悠聽後也沉思起來,“現在這情況恐怕活著的人也都躲了起來,除了爾朱榮的黨羽以外,哪還有幾個敢做官的!”
“爾朱榮兵手下也算是人才濟濟了,但是數量也畢竟有限,無論是朝堂上的官員或者門閥宗室的子弟,他們也許最近一段時間會因為嚇破了膽不敢出來,不過隻要風頭過去他們依然會搶著做官,這乃是人之常情!”陳宇輕聲說道。
“如今我該怎麼辦,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元子悠滿臉憤然,卻有真是無可奈何。
“天下形式變幻莫測,河北的葛榮和杜洛周馬上就要分出勝負,到時候葛榮手裏至少會有三十萬人馬,敢問陛下可有平亂之策,平亂之人?”陳宇輕聲問道。
見元子悠不語,陳宇又緩緩道:“萬俟醜奴在關中一家獨大,手下人馬恐怕也不比葛榮少,那蕭寶夤現在也在其麾下,關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不知道陛下心中可有破敵良將!”
“山東邢杲手裏也已經有了十數萬大軍,就算現在我們不提這些賊人,陛下可知元顥等宗室對皇位也是眼饞不已,論身份地位,元顥乃是獻文帝拓跋弘之孫,同樣是皇室後裔,陛下你覺得你和他相比又有多少優勢呢?元顥這種人可是大有人在啊!”
見元子悠臉色微變,陳宇立即再接再厲道:“如今天下大亂,正需要爾朱榮這種能戡亂四方的大將,爾朱榮雖然性格乖張、脾氣暴躁,但他對朝廷卻也還算忠心,陛下如今還需依仗他!”
“要說戡亂之才,你陳宇應該還強過爾朱榮吧,將來我把朝廷大軍交你掌管,你我君臣配合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爾朱榮!”元子悠態度嚴肅,一臉認真的問道。
陳宇心道自己打仗靠的不是經驗而是記憶,哪能和爾朱榮相提並論,至於元子悠的空頭支票,陳宇要是相信那才真是怪了……,“陛下如此信任微臣,臣感激不盡!如今天下烽火遍地,靠臣一人根本無力扭轉,還望陛下以天下蒼生為念,暫且先隱忍片刻,等到天下大定再作打算不遲!”
“陛下,我在這裏呆的太久恐怕會引起懷疑……”陳宇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你去叫爾朱榮來吧!”元子悠低聲說道,雖然話語還是充滿無奈,不過態度卻明顯轉變了不少,至少他麵色已經好了許多。
少頃,爾朱榮器宇軒昂的走進營帳,直接在天子麵前跪地磕頭請罪道:“今日之事罪在微臣,希望陛下賜臣一死之後能赦免其與眾人!”
元子悠對爾朱榮確實恨之入骨,他真想殺之而後快,不過政治本身就是個婊|子,玩政治的當然也各個如此,“愛卿性格莽撞、行事太過衝動,以後萬萬不可了!”
“臣罪孽深重,萬死不辭!”爾朱榮表麵在低頭懺悔,但怎麼看卻都像是示威。
元子悠心裏對他百般厭惡,這時候更是萬般無奈,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但自己卻要反過來對爾朱榮好言相勸,總而言之,一場君臣摒除嫌隙、和睦相處的戲碼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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