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對謝謹行道:“別人家的事,給你急成這樣。瞧給你嬸子嚇得,連碗都拿不住了。”
謝明铖急忙察看了下孟晚遙的手,陰陽怪氣道:“她手疼,至於為什麼疼,母親你是知道的。”
謝老太太還沒來得及跟他分辯幾句,管家馮大進來了。
“稟老太太,剛才老奴和小廝在說閑話,二少爺模模糊糊聽到了幾句,老奴怕他聽不真切,傳錯了,特意來見老太太。”
謝謹行忙道:“我沒聽錯,那小廝說他在青陽街買柴,瞧見了前大奶奶的父母沿街乞討。馮管家問他可是程家的?小廝說對,他見過程父程母,絕對不會錯。”
馮大想不到謝謹行遠遠的聽得這麼真切,一時還真無話反駁。
謝謹行搖了搖謝老太太的手臂,“祖母,那不是別人家的事,那是大嫂的母家啊。咱們家花了程家多少錢財,如今他們落魄了,若不幫襯一下,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嗎?”
“你住口!”謝老太太沉下臉,“什麼大嫂,你大嫂在那坐著呢。人死燈滅,謝家和程家早就沒有關係了。”
聽見這麼冷血的話,謝謹行有些愣住了,不敢相信老太太心這麼狠。
謝謹仁附和道:“就是,二弟你年紀小,不懂的事不要亂說。
什麼我們花程家的錢,明明是程家花了我們不少錢。當年娶程家小姐,我們謝府也是出了豐厚的聘禮的。
再說了,他程家落魄是因為他們生意做壞了,救急不救窮,不必管他們。就是死了,跟我們又有什麼幹係。”
安素兮也說著風涼話,“二弟切不可胡亂心善,他程家那麼多家財都敗沒了,你給他們百八十兩的有什麼用。回頭不知是嫖了還是賭了,都填了無底洞了。”
段若蘭怪小兒子不爭氣,怒罵道:“那小娼婦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這麼為她說話?我們可不認什麼落魄的親家,再胡說可要挨打了。”
謝謹行雙目呆滯,冷笑著打量一桌的人,慢慢站了起來。
“你們當我年幼好騙,忘了嫂子入府的時候我已經九歲了。
她是怎麼嫁進來的,多少聘禮多少陪嫁,我是知道的。
你們怎麼對她的,我也看在眼裏。
我十二歲那年,你們回來說她遇了歹人被害了掉到江裏了。
你們不報官,連她的屍體都不去尋,一口咬定她死了。
程家來要人,你們非但不好說好商量,還給人打了出去。
拿出什麼文書,說那批貨物值幾十萬兩,是嫂子弄丟的,要程家賠,不賠便要打官司。
我的好哥哥,你身在大理寺任職,咱們家是侯府,明知道程家不敢告你,你白得了程家家產,要他們賠房子賠地賠鋪子還嫌不夠。
如今他們已經淪落到討飯了,你還不肯放他們一條活路嗎?
他們曾是你的嶽父嶽母,你這麼做跟豬狗不如的畜生有什麼兩樣?”
話音未落,謝明欽已經起身,狠狠抽了謝謹行兩個巴掌。
“二少爺滿嘴胡話,得了失心瘋了。把他帶到蓬萊洲去,不許給他飯吃,餓他三天,我看他是不是還裏外不分,胡說八道!”
“是。”馮大領了命,拖著謝謹行往外走。
謝謹行頂著紅通通的巴掌印,流下兩行淚來,“我恨不得我是真瘋了,我讀聖賢書長大,我一個好好的人,有這樣的哥哥這樣的父母,我以何麵目立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