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陳陸來說,薑妍就是那塊懸在高處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肥肉,是他償還那幾百萬債務的唯一希望,他絕對不可能放過她。
“這不是還有三個半月嘛,按理說是夠了,就看你小子行不行了!”於家河邊說邊猥瑣地笑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啊?有話直說別跟我繞彎子了,”陳陸煩躁地點起一根煙,站在“禁止吸煙”的牌子下吞雲吐霧,正在打掃衛生的阿姨過來提醒他,他凶神惡煞地橫了對方一眼,還故意把煙灰往地上彈了彈,“我現在愁得覺都睡不著了。”
“求婚不行的話,咱們可以幹脆一步到位嘛!陸兒,你想啊她要是懷了你的孩子,到時候還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倒是想,我也得有那個機會啊,”陳陸覺得於家河說的都是沒用的廢話,“她現在手都不讓我摸一下,怎麼懷孕啊?”
“‘聽話水’這東西知道嗎?”於家河老神在在地來了一句。
“‘聽話水’?當然知道了,怎麼你有門路?哎呀你不早說……行行行,我現在馬上過去,等著我啊。”
陳陸掛了電話,故意把沒熄的煙頭彈向打掃阿姨的眼睛,胖乎乎的阿姨驚慌地往後躲,慌亂中手裏半滿的簸箕也掉在了地上,垃圾撒了一地,煙頭卻還是掉在她的圍裙上,她緊張地拍打著,卻還是被燙出了個黑乎乎的小洞。
“以後少多管閑事的,知道嗎?死老太婆!”陳陸抬腳踢飛了打掃阿姨手裏的掃帚,惡狠狠地咒罵道。
“……你這是比劃完了?我還沒來得及說你,你倒跑這兒惡人先告起狀來了!”
薑妍忙完了事先約定的工作,再趕到爸媽家已經是三天後了,她本以為隻要自己說出陳陸的真麵目,爸媽就會立刻站到她這邊,可薑山的表現卻跟她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人家小陳說到底不就是跟你求婚嘛,你不願意不說,居然這麼編排人家?”薑山沒好氣地用手指點著她,“又是欠了100多萬的外債?又是什麼‘聽話水’的?你這些亂七八糟都是誰教給你的!”
薑妍迷惑地看著薑山,完全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不相信她說的話,直到田華楨開口才解開了“謎團”。
“妍妍,小陳昨天就上門道過歉了,說是聯係不上你,著急得不得了才跑過來的。”她憐愛地握住薑妍的手,“他說他知道錯了,知道自己太急了,想你再給他個機會,哪怕再見一麵也行。媽是這麼覺得的,這跟你求婚說到底還不是喜歡你嘛,對……妍妍,你先別急,你聽媽說完,媽知道你還想著小孫,可……”
“你別跟我提他!”所有關於孫銘明的話題,對薑山來說都像是一點就炸的引信,“不提他還好,一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個臭癱子當初怎麼跟你媽說的,說什麼‘再也不打擾你了’?結果呢,現在還在糾纏你,還打著什麼‘語言康複訓練’的名義?他一個補破玩具的,懂什麼語言康複!老話說的真是沒錯啊,‘瞎子狠瘸子怪’,他這個癱子心思真是又狠又怪!”
“爸,老話還有後半句您沒說,‘聾子多疑啞巴壞’,”薑妍麵無表情地對著薑山比劃著,田華楨立刻緊張地一巴掌拍在薑山背上,“死老頭子,中午喝了兩口貓尿就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當著閨女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我要是同意她跟那個癱子在一塊,才是真的老糊塗了!”薑山也脾氣也上來了,蹭地站了起來,“薑妍,你今天就算是說出大天來,也得跟小陳好好道歉……現在上哪兒找這種願意倒插門的小夥子啊,還是本地的,薑妍啊你真是一點數都沒有啊!小陳要不是真心喜歡你,能願意?跟你求婚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直接跑了?他跟我說的時候,我這老臉都臊得慌……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我就是這麼教你的?怎麼這麼大個人了,還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幸好人家小陳不計較……”
薑妍低下頭不再去看去“聽”,她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自己在父母那裏的分量,居然沒有一個願意倒插門到他們家的騙子來的分量重,她輕輕地苦笑了一聲,前所未有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