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紜名正言順的成為高手李瑾之的徒弟之後,他的地位在尚武客棧也越來越高,那些雜役和跑堂的整天都不亦悅乎地圍著他轉,從小就獨立自主的沈紜久而久之開始厭煩起被人圍捧的嘈雜日子,所以在很多時候,他選擇遠離那些人群。
不知從何時開始,沈紜開始迷戀上夜色的降臨,他認為黑夜是保護人們內心的一道天然屏障,他也能解釋為什麼人們大多數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心中的瑣事便會不自主地湧上心頭,才會比平時更加脆弱。
所以,當天空布滿星辰,人們都已安靜睡去,周圍一片寂寥無聲的時候,沈紜會走出客棧,來到後院的小山。那裏荒無人煙,山丘樹叢延綿百裏,一望無際,遠離了錦安城的繁華喧鬧。
他一個人獨自走到那顆熟悉的老槐樹下,又是同一個地方,又是同一種心境。
他倚靠在厚實的樹幹上,一隻腿弓起一直退伸直,手臂搭在膝蓋上,嘴裏叼著一根不知道哪裏撿起的雜草,兩眼望著天空。
此情此景讓他再一次陷入那不可磨滅的記憶,他心中那段心事似乎如同水裏翻江倒海的蛟龍時不時的躍出水麵。他心裏可笑地想著:人都是這樣,越痛苦的事情,往往越逼著自己去想。
情不自禁的他,嘴裏哼唱起了童年時期聽過最悲傷的歌:
“風兒不纏綿,送我去哪裏?”
“難不成,去織一件天國的嫁衣?”
“雨水滴落起漣漪,飄蕩到何方?”
“空悲恨,好一片寂靜的空談?”
“飄飄渺渺兮兮,奈何一片空靈?”
“此情,此景,若離長相思.”
“飄飄。。渺渺。。兮兮.奈何一片空靈?”
他的記憶,隨著歌曲,回到了那個曾經的沈家村,二十歲剛出頭的他,沒有一個親人,但他從未感到寂寞,每逢佳節,沈七叔便接著他去村長家一起吃飯,然後帶著他參加村裏舉行的活動。
沈紜總是很積極,活蹦亂跳地去挨個通知各家各戶。
村長就好似他的爺爺,沈七叔就好似他的父親,他們始終沒有放棄過、遺忘過他。
那裏就是他的第二個家。
飄飄。。渺渺。。兮兮。。奈何一片空靈?
他不禁苦笑,這些都已經成為記憶。
還有那個他不願意忘記的人,是那個坐在門前的柳樹旁,似乎在風中翩翩起舞的女子,是那樣的婀娜多姿。
他自己內心承認,自己第一個為之心動的女子便是淩如香,隻可惜命運永遠不會真情看待這一切。
內心不斷的回響著、感慨著和躊躇著往事的沈紜,卻沒有發現此時此刻有人正在靠近他。
但精明的他很快便意識到了,他急忙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別找了.是我。”淩如香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
“是你?”沈紜緊繃的臉色慢慢平靜下來,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分鍾前腦子裏還在思念的女人,一分鍾後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麵前。
“我聽見了你的歌聲,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會出現在這裏。”
“為什麼還要回來找我?你為何還要糾纏?”沈紜別過臉去,不想看見眼前的女子,因為一見到她,他的心裏便忍不住隱隱作痛。
“在我臨死前想再見你一麵,不希望你繼續恨我。”淩如香麵容看起來似乎消瘦了很多,原本細微的嗓音變得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