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命呀!逃都逃不過的。”李菊香的眼神很幽怨:“一年前,我就勸過我父親,可是他不聽,硬要卷進來,結果連命都陪上了。”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靠人去爭取的。”苗君儒說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你叔叔是什麼時候聯係上的?”
李菊香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看著已經走遠的那些人,說道:“是在懷上這個孩子,得到自由之後,算起來有四個月了!我通過客棧老板阿卡杜拉,把信送了出去!我叔叔就派人來到安西,聯係上了我!”
“哦,阿卡杜拉幫你把信送了出去,”苗君儒說道。
“是的,”李菊香說道:“他是一幫馬賊的頭領,在安西開了一家客棧,是想摸清過往客商的底細,派人在中途下手,有一次,他帶人在荒漠裏遇到了拓跋索達,終於相信了那個流傳在回民中間的傳說,傳說是有一幫從東邊來的人,到荒漠裏守衛著一個巨大的寶藏。於是他自願成了拓跋索達的人,其實他也想得到那批寶藏,隻是他的勢力太小。”
苗君儒的心中豁然開朗,終於明白了阿卡杜拉為什麼要幫張厚歧,也終於弄清楚了李子新和張厚歧之間的協議。
李菊香說道:“你快走吧,再晚一點那些螞蟻聞到馬血的味道,就出來了!如果你想救那個孩子的話,就必須要有一個人為他抵命!”
苗君儒想問為什麼,見李菊香的頭仰著,已經閉上了眼睛。月光下,他仿佛看到了她眼角流出的淚痕。他騎馬走出了很遠,忍不住回頭望去,見到李菊香那弱小的影子,顯得異常的孤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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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追上了李道明他們,見其中一匹馬的身上被人用刀砍了幾刀,馬血一路流淌過來。峽穀內除了馬蹄聲在空曠地回蕩外,沒有其他的聲音,一切都那麼的寧靜。在夜色下,紅褐色的岩石呈現出暗紅色,就像幹枯了的血,仍那麼令人觸目驚心。
“你和我妹妹說些什麼?”李道明問。
苗君儒說道:“你想知道的話,為什麼不去問她?”
李道明討了一個沒趣,眼睛盯住了苗君儒手中的劍,問道:“這把劍是什麼劍,怎麼這樣奇怪?”
苗君儒抬起劍看,見劍身未有半點血跡,在夜色下微微泛著金色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同凡物,他說道:“這是我從拓跋索達手裏搶回來的。”
幾個小時後,他們走出了峽穀,看到了兩座大山穀交叉處的土坡,也看到了土坡下鄰近村莊的佛塔。
月光中,佛塔象是一個站立在那裏的巨人,忠實地守衛著土坡下的秘密。
李道明騎馬到李子新麵前說了幾句話,李子新回頭對苗君儒說道:“今天晚上我們還是住到那個皇上那裏去吧?”
苗君儒望著李道明,他和仁德皇帝說的都是西夏語言,他並未向別人透露仁德皇帝的身份,李道明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李道明聽懂了他和仁德皇帝之間的談話?聯想到李道明對西夏曆史的精通程度,他將目光轉向了李子新身邊的那個蒙麵人,說道:“你蒙著臉是不想讓我看到你,可是你的學生卻出賣了你,聽不懂我和仁德皇帝談話的人,是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你,是古代語言的專家。你的學生說你病了,這場病可病得不輕呀!”
那個蒙麵人扯下臉上的黑布,正是齊遠大教授。
苗君儒大笑道:“如果你一聲不吭,或者繼續蒙著臉,也許我真的無法斷定你就是齊遠大,可是你心虛,齊教授,也許你不知道,我除了考古學外,還學過心理學和邏輯學!”
李子新說道:“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苗君儒說道:“我隻是運用我的邏輯推理,來對身邊所發生的事情,進行推斷!”
李子新說道:“你不是說我和張厚歧還有個協議嗎,那你說說看,我和他的協議是什麼?”
苗君儒說道:“這事還得從頭說起,四個月前,你接到侄女李菊香的來信,於是你派人到安西,通過客棧老板阿卡杜拉,和她聯係上了。你知道拓跋索達殺了你哥之後重新拿到的藏寶圖,也知道藏寶圖是拓跋索達想弄到那半塊天宇石碑的誘餌。按道理,藏寶圖過幾年才出現一次,因為這是拓跋索達的祖上定下的規矩,目的是要那些尋寶的人帶回天宇石碑,而不是頻頻的來尋寶。如果藏寶圖出現得太頻繁,尋寶的人越來越多,擔心遲早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的秘密。你要你的侄女利用拓跋索達急於建立王朝的心理,拋出了藏寶圖。阿卡杜拉把藏寶圖轉交給你,你卻把圖給了林福平的管賬先生,進而到了林福平的手裏。因為你知道他和我的關係很好,如果我幫他的話,就有可能拿到那半塊石碑。不料他看出了藏寶圖的秘密後正要找我一起商量,卻被管賬先生控製住,情急之下,他隻得假死,並要兒子帶著圖離開……”
李子新笑道:“一點都不錯,可是那個家夥很不會辦事,我隻有找人殺了他!”
“你為了把這場戲做得逼真,還派人殺了那些與藏寶圖有過接觸的人,”苗君儒說道:“你知道藏寶圖到了我的手裏,於是派人劫持我,想逼我和你合作,當你知道我已經把圖給了侄子時候,就改變的注意,給了我一張標示袁天罡真墓的圖紙。”
李子新麵無表情地說道:“想不到你還真的拿到了那半塊天宇石碑。”
苗君儒說道:“我說過,你去拿石碑失敗,差點死在那裏,並不是林武平救了你,而是張厚歧,他是當兵的,雖然離開原先的部隊,但還是有感情的,他還想回去,於是你答應想辦法幫他聯係孫軍長。他聽了你對他說的那些關於寶藏的秘密後,決定和你合作,找到寶藏,作為他回部隊的進階禮,這就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協議。協議看上去對你並沒有一點好處,這就是你精明之處,其實你是在利用他為你辦事,那就是把石碑送到拓跋索達的手裏,因為拓跋索達的身邊,早就有了你的侄女,她會成功把石碑偷出來交給你。張厚歧派人告訴了你拿出天宇石碑後,你要他帶人先走,你隨後就到,並要他到達安西後找客棧老板阿卡杜拉幫忙,所以才有了安西街頭上的那一戰。令我困惑的是,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李道明是你的侄子?龍七是李道明請來幫忙的人,如果講清楚關係的話,他們其實是一夥人,根本不需要發生內訌。”
李子新說道:“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都想單獨得到寶藏,我那麼做,是想消耗他們的實力,免得到時候我控製不了他們。”
“薑果然是老的辣,”苗君儒說道:“齊遠大教授和你們李家的合作,應該不隻第一次吧?”
李子新說道:“我們李家從祖上開始,為了達到目的,都是不擇手段的。”
苗君儒說道:“現在兩塊石碑都在你的手裏,你應該很成功,可是你忽略了兩個人。”
李子新問道:“你說的是林福平和蔡金林?”
“蔡金林隻是其中的一個,還有一個人是他,”苗君儒的手指著趙二。
趙二驚道:“苗教授,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苗君儒說道:“就算你是盜墓高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知道那半塊石碑在拓跋圭棺柩下麵的石室裏,你是漢人,河南陝西山西一帶有盜不完的墓,你憑什麼跑到這荒漠來盜墓?而且盜的是拓跋圭的墓。”
趙二冷笑:“你懷疑我是拓跋索達的人?”
“不,我還無法肯定你是誰的人,”苗君儒說道:“我隻是懷疑你怎麼會那麼快找到天宇石碑,你以前來盜墓的時候,一定發現了棺柩下麵的秘密。那可是西夏皇族嚴守的秘密,怎麼輕易就被你發現了,應該不會是巧合吧?當你到了這裏之後,立馬肯定我們要找的王陵,就在這土坡下,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談話吧,如果你沒有見過藏寶圖,怎麼會對上麵標示的地形如此熟悉?我推測一定是拓跋索達要阿卡杜拉幫他找盜墓高手,為的是尋找仁德皇帝死活都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於是阿卡杜拉找到了你,給你看了藏寶圖,並說了寶藏的秘密,在他們的幫助下,你輕而易舉地進入拓跋圭的墓室,發現了棺柩下麵的秘密,你並沒有把秘密告訴他們,而是想辦法逃了回去,由於害怕他們派人來殺你,所以躲了起來,直到一年前李老板找到你。我推測得沒錯吧?”
趙二說道:“大體上是沒錯,阿卡杜拉找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可惜我那個朋友一年前已經死了!要不是他想得到寶藏,我還在鄉下享受土財主生活,他說李老板答應他,找到寶藏後分我們四成。其實我不想卷進來,可是偏偏被卷入了。我聽人說過,尋找寶藏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
“原來是這樣,”苗君儒說道:“所以你在路上的時候,一再勸我離開。”
趙二點頭,對李道明說道:“李老板,我已經幫你帶到這裏了,求求你放了我老婆和孩子。”
“我這就送你回家,”李道明的手上出現一把槍,一聲槍響,趙二栽倒在馬下,從他身上掉出幾樣東西來,是從袁天罡的真墓中帶出來的那本《六壬課》和兩個金印。
有一個人下馬把那幾樣東西撿起來,交給李子新。
李子新拿著東西,說道:“好歹也是古董,值不少錢呢!”
苗君儒不再說話,隻望著齊遠大。
李子新帶頭朝村子裏走去,其他人陸續跟在他的後麵。苗君儒望了一眼趙二的屍體,心中無比內疚,如果不是他說出那麼多話,趙二也許可以不死。
來到那間大屋內,見火塘裏還有火,但卻沒有一個人。進到屋裏,李子新命兩個人守著林卿雲姐弟,另兩個人守在門口。李道明帶了兩個人進到內屋搜了一遍,找不到人。這屋內在不久前應該還有人,人都到哪裏去了呢?
兩聲槍響,守在門口的兩個人應聲倒地。屋內其他的人各自找地方躲了起來。屋外不斷響起槍聲,子彈射入土牆中,“撲撲”作響。
李子新躲在窗戶下,大聲對外叫道:“林老板,你的兒子和女兒都在我的手裏,我們來談談條件怎麼樣?”
“誰和你談條件?”外麵說話的人正是林福平:“你們加起來還不到10個人,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爸,爸快來救我!”林寶寶叫道,被一個男人死死按住。他咬了那個男人一口,趁那人大叫的當頭,拔腿向屋外衝去。
李道明見狀,抬槍就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