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舉步維艱(1 / 3)

醫院會計肖雨琳看到周文華低著頭從外麵進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走過去,叫了一聲,“周院長!”

周文華“唔”了一聲,歎了一口氣,說:“我剛從那邊過來,江總現在也很煩呢。那件事我看就算了吧。不管怎麼樣,劉總是他多年的好朋友,也是醫院的老板,我們隻是幫人打工的。”

肖雨琳說:“這怎麼能行呢?你不是答應我說要對江總說的嗎?”

周文華苦笑了一下,“他現在很多事情都忙不過來,哪裏還顧得上那樣的事情呢?小肖呀!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別管那麼多閑事!”

肖雨琳驚訝地望著周文華,說:“那我們就這樣讓他繼續胡搞下去嗎?那些帳我怎麼做呀?”

周文華說:“帳是人做的。聽我的話,不要給自己添麻煩!”

周文華說完,倒背著手往前麵去了。

肖雨琳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從財會學校畢業後就應聘來了醫院,負責醫院的財務結算工作。在學校裏的時候,老師並沒有教她怎麼樣去做假賬。見周文華已經走遠,她想了一下,決定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把那件事去告訴江總。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注射室那邊傳來尖叫聲,緊接著傳來一個男人大聲的咒罵。

又出事了!

肖雨琳疾步來到注射室門口,見裏麵有不少人,地上掉了一些碎瓶玻璃片,藥水流了一地。一個男人捂著左手,正對著著護士周秀娟大聲叫罵。

見不斷有人進來,那個男人將流血的左手在大家麵前晃了一下,大聲說:“你們看看,都看看,哪有這樣打吊針的?幾針都紮不到血管,還把人弄出血了。他媽的,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要實驗的話找死人實驗去,別在活人身上亂紮。”

那些正在打針的病人聽這男人這麼說,一個個表情不一地望著他們,有幾個人還知道剛才患者打醫生的事,大家低聲議論起來。

周秀娟紅著臉,一個勁地與那個男人理論:“先生,您長得比較胖,血管比較難找……再說,剛才我叫你不要亂動,是你自己亂動才……”

“我亂動什麼了?”那個男人一腳踢向周秀娟,被她避開。

周秀娟隨手拿了一件東西,向那個男人扔去,打在那男人的身上。

男人惱羞成怒地撲上前,幸虧肖雨琳及時趕到,攔在他們中間:“先生,這裏是醫院,請注意影響。”

肖雨琳和周秀娟來醫院的時間雖然有先後,但兩人住在同一個宿舍裏,相處得很不錯,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她知道周秀娟的性格倔強,在這樣的場合很容易吃虧,當下便不顧一切地挺身出來相護。

“注意什麼,把我紮成這樣還要我注意?你們講不講道理了?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把你們的老板叫來。”男人叫嚷著,把流血的手在肖雨琳的麵前晃了幾下。受這個男人的鼓噪,有幾個病人也在附和,幾個人一同欺到她們的麵前,大聲質問著。

肖雨琳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想拉著周秀娟盡快離開,不料卻被另幾個病人堵住。周秀娟甩開肖雨琳的手,大聲對這幾個人說:“你們想怎麼樣呀,這件事不是我的錯,剛才是他不對,對我動手動腳的,難道你們沒有看到嗎?”

周文華來到注射室,見到一個亂哄哄的場麵,瞪著眼睛喊了一聲:“你們想幹什麼?”

也許是他那股特有的軍人氣質起到了震懾作用,那幾個患者麵麵相覷,誰都不說話了。肖雨琳趁機將周秀娟拉到一旁,以躲避那幾個病人的圍攻。

周文華環視了眾人一眼,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等周秀娟說話,那個男人搶到周文華的麵前,揮舞著流血的右手,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媽的,都說這種民營的小醫院不會看病,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打個點滴都把人紮出血,以後還有誰會到你們這裏來看病?”

周文華對這個男人說:“先生,對不起,這件事我們會嚴肅處理的。但是你說民營的小醫院不會看病,那我告訴你,我就是從國家三甲醫院過來的,職稱是主任醫師,看了幾十年的病,什麼疑難雜症沒有見過?”

那男人見周文華這麼說,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幾分,抬著流血的手說:“那你說現在我被紮出血了,怎麼處理?還有,她剛才還用東西扔我!”

“不是這樣的,剛才我打針的時候,他的手……”周秀娟上前分辯。

“不要找任何理由,快向這位先生說對不起,聽到沒有!”周文華大聲對女兒說。

“爸,剛才是他……”周秀娟見到父親嚴厲的目光,委屈的眼淚頓時狂湧而出,她哽咽著對那個男人擠出了幾個字:“先生,對不起!”

“原來她是你的女兒,難怪說聲對不起就行了!”可是這個男人不依不饒:“我不管,今天這事,你們好歹給我一個說法,我的血不是白留的……”

院辦主任胡長新聞訊也趕來了,將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支走。他原來是湖南一家地級醫院的人事行政辦公室主任,頭腦靈活,在處理人事的問題上很有一套。

他一看這情形,心裏就明白了七八分,低聲對周文華說:“周院長,你忙去吧,這事由我來處理!”

周文華點了點頭,是他的女兒出了事,如果他來處理的話,也許病人也會不服氣。當下也沒有再說話,看了那幾個人一眼,轉身離開。在經過那個男人身邊的時候,突然伸手抓住那男人的手,三個指頭搭在那個人的脈門上。

那個男人大驚,想縮回手,可是手腕被周文華像鐵鉗一般扣住,他大聲問:“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周文華說:“你得的是什麼病?”

“你管我得的是什麼病!”那個男人說。

周秀娟在旁邊說:“是感冒!”

周文華說:“由於體質不同,感冒病人的脈象顯示為脈力不足或者強勁有力,可是你的脈象平緩,所以你根本沒有感冒,也沒病!”

那個男人的臉色一變,“你管我有沒有病?”

周文華問:“有人要你到醫院裏來搗亂的,是不是?”

那個男人一腳踢向周文華的下陰,被他輕巧避開。

周文華鬆開手說道:“回去告訴他,要想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整垮我們醫院,我周文華奉陪到底!”

那個男人顯是嚇得不輕,縮回手後惡狠狠地盯了周文華一眼,捂著受傷的地方跑出去了。

肖雨琳見周秀娟的眼中噙著淚水,忙上去將她拉走。兩人出了注射室,周秀娟邊抹眼淚,邊低聲說:“太氣人了,你沒看到那個男人剛才的樣子,趁我給他紮針的時候,說想和我交朋友,請我吃飯,見我不答應,就動手動腳的,最後還差點把手伸到我的……”

她沒有再說下去,隻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肖雨琳已心有領會。周秀娟長得眉清目秀,一副清純可人的樣子,誰見了誰都喜歡。可惜個子不高,這種統一尺碼的護士服穿在她的身上,略顯得有些寬大,每當低頭下來替病人紮針的時候,領口處偶爾會露出一片迷人的風光地帶,一些歪心思的男人自然不會放過。

肖雨琳把周秀娟帶到她的財務室,低聲安慰了一番,接著說:“你也真是的,碰上那種色鬼,為什麼不直接把針頭紮到他的臉上去,太便宜他了!”

周秀娟擦幹了眼淚,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說:“我在躲避他的時候,不小心將針頭在他的手上劃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把我推倒了!”

肖雨琳不無感概地說:“你沒聽你爸說嗎?那家夥什麼病都沒有,就是專門到醫院來搗亂的!”

兩人正說著話,財務室的門被推開了,周秀娟抬頭一看,見是江國慶,叫了一聲“江總!”

“小周,委屈你了!”江國慶說,他是剛得到消息後趕過來的。醫院創立近一年來,已經不止一次遇上這樣的事了。

肖雨琳對江國慶說:“江總,要是每個病人都那樣的話,小娟和那些護士還怎麼工作呀?”

她比周秀娟大幾個月,儼然以姐姐自居。

江國慶看著她們兩個人,說,“以後注意一點!”

“江總,還有一件事……”肖雨琳見周文華站在門口,正用責備的眼神望著她,忙將後麵的話吞了下去。

“江總,你忙去吧!小娟她沒事的,”周文華接著對周秀娟說:“還不去做事?”

江國慶從肖雨琳的辦公桌上拿了一枚曲別針,遞給周秀娟,說道:“把領口係好!”

周秀娟接了曲別針,當著三個人的麵把領口別住,生氣地跺了跺腳,轉身出門去了。肖雨琳叫了兩聲“小娟”,可沒叫得住。

周文華有些歉意地對江國慶說:“這孩子,從小脾氣就那樣,都是他媽慣的!江總,你別介意!”

“沒事,”江國慶說:“周院長,我們去你的辦公室,我想和你談談!”

肖雨琳在他們出門後,想過去護理部那邊看一看周秀娟,剛一出門,就見李秋生急衝衝地從她身邊經過,差點和她撞了一下。

她問:“什麼事這麼急呀?”

李秋生回頭說:“聽說B超機出了一點問題,我去看看!”

李秋生和肖雨琳是同時進醫院的,他學的是醫療器械的維修,醫院所有的醫療器械出了什麼問題,也都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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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江國慶與周文華進了辦公室,兩人分頭坐下,還未等他開口,周文華就說:“江總,剛才那個家夥什麼病都沒有,擺明了是來醫院搗亂的!”

江國慶望著周文華說道:“我也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那個人說要整死我?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來那個人是誰!”

周文華說:“那個人為什麼要整死你呢?你以前做生意的時候,有沒有和別人結下什麼怨?”

江國慶說:“你看我像和別人結怨的人嗎?”

周文華說:“有時候得罪了人,自己是不知道的!你仔細想一想,也許在什麼地方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我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國慶說:“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可想來想去都想不出是什麼人。”

“防不勝防呀!”周文華意味深長地說:“江總,如果你這醫院開不下去了,你會怎麼樣?”

“最低限度就是轉手給別人,讓別人來做!”江國慶說:“我也懷疑是我的同行在整我,可是那麼多同行,到底是誰呢?”

周文華說:“如果你放風出去說要把醫院轉掉,也許就能知道整你的人到底是誰了!”

江國慶說:“這個辦法我也想過,可不一定有用!那個人不一定親自來跟我談,或許他會委托別人!”

大老板是不會輕易出麵的,往往躲在背後操控著全局,想到這裏,周文華說:“要是按你這麼說的話,我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查到那個人是誰了?”

“可以這麼說!”江國慶說:“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他從身上拿出一張支票,接著說:“這是100萬是別人給阿輝的,我已經叫阿輝約對方了,到時候跟你一起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桌上電話急促地響起來,他接起電話一聽,臉色微微變了。

周文華問:“江總,又發生了什麼事?”

江國慶放下電話說:“B超機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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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輝離開長安醫院,並沒有開他那輛專門用來拉藥品的麵包車,而想走到路口去搭的士。也不知道王芹叫他去她家裏究竟有什麼事情。自從跟這個女人有那麼一層關係,他成天提心吊膽的,就怕這女人到醫院裏來鬧。

街上車來車往擁擠不堪,在路口等了半天,都不見一輛空的士車。沒辦法,隻得走到前麵的公交車站去擠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