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喝茶，喝茶！”高天福招呼吳曉春喝茶，說：“吳醫生，隻怪我姓高的不會用人，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們不要再提了。你現在在長安醫院還好吧？”
吳曉春說：“馬馬虎虎過得去！”
雖然他的工資不高，但是自從被他發現那條財路後，一個月下來也能撈不少錢。
高天福說：“我覺得你還是有能力的，當個普通醫生實在太委屈你了，如果你想回來我這邊的話，泌尿科主任還是你來當，怎麼樣？”
吳曉春說：“我現在和長安醫院簽了合同，要走的話，必須提前兩個月告訴他們！”
“哦！”高天福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他想不到江國慶會這麼做。和醫生護士簽合同，是一個留住人的好辦法，可是也有很多弊端，萬一哪個人出點事的話，醫院是要負責任的。他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沒有和手下的人簽什麼合同。
高天福說：“我有點想不明白，那個時候你在我這裏幹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離開呢？”
事到如今，吳曉春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便把劉文輝和祝躍進相繼找過他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高天福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不怪你！現在有一條發財的路給你走，你走不走？”
吳曉春說：“就算我要走，也要等到兩個月後呀！”
高天福說：“不急，不急，時間來得及的！事成之後，我讓你到那邊去當院長！”
吳曉春說：“那邊聽說一個姓羅的女人接手做了！”
高天福說：“這個你不用管，我有辦法讓她做不下去！你隻管做你的事就行！”
接著，他向吳曉春說出了他的計劃。
吳曉春聽完之後，臉色都變了，連忙說：“高總，我不敢做，怕出事！”
高天福說：“就是要出事，你是正規醫生，不比那些江湖遊醫，出了事也不用你來頂，倒黴的是醫院。你想想，那些大醫院裏，哪個醫生沒有出過醫療事故呢？”
高天福從皮包內拿出一遝錢，說：“這裏有三萬塊錢，你先拿著，事成之後我再給你7萬，你除了當院長的工資外，我另外給你股份，怎麼樣？”
吳曉春很想拒絕，可是當他的眼睛看著那遝錢時，目光變得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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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娟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她端著托盤走出護理室，要去樓上的病房給病人換藥，剛走到樓梯口，見一個兩三歲大的女孩，正坐在樓梯下，手裏拿著一盒零食啃得津津有味。小女孩穿著的衣服顯得很寬大，並不稱體，麵色倒也清秀，隻是有些髒，上嘴唇裂開著一道口子，露出一顆小虎牙。
這種性狀醫學上稱之為兔唇，一般是先天性的。
醫院的外科前陣子也為一個天生兔唇的男孩子動過手術，術後的恢複效果相當不錯。
她仔細一看，見那女孩吃的居然是阿媛丟掉的狗糧。
說起那包狗糧，還是有些來曆的。有天晚上阿媛出去，不知道從哪裏抱回來一隻富貴狗，那狗也奇怪，給它什麼東西都不吃。最後還是外科的謝醫生出了個主意，說現在有錢人家的狗，都不興吃人吃的東西，有專門的狗糧呢。
阿媛跑到外邊，從一家寵物商店裏買來幾包狗糧，那狗糧的味道聞著像巧克力，樣子像骨頭，那狗果然吃了，一次就吃了兩包。
第二天狗的主人不知道怎麼得到消息找來了，是一個長得很富態的女人，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之後，丟下幾百塊錢算是感謝，就把狗給抱走了。
狗一走，剩下的兩包狗糧卻沒有帶去，還留在護理部。護士們開玩笑說如今這狗吃的東西比人吃的還好，可別浪費了。說是這麼說，可也沒有誰願意當“狗”，嚐嚐狗糧是什麼味道。
中午的時候，阿媛從抽屜裏找出那兩包狗糧，隨手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去了。垃圾桶一天清理一次，不知道怎麼竟被小女孩找了出來。
“哎呀，小妹妹，你怎麼吃這樣的東西？”周秀娟忙蹲下身子，把小女孩手裏的狗糧搶了去。
小女孩也不說話，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周秀娟。
周秀娟一陣心疼，問道：“你是不是餓了？”
小女孩“嗯”了一聲。
周秀娟問：“誰帶你來的？”
小女孩的聲音低得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得到：“我媽！”
周秀娟問：“你媽呢？”
小女孩說：“我不知道！”
周秀娟一聽急了，是誰這麼大意把孩子落在這裏？她忙牽了小女孩的手來到護理部，要徐麗華去給病人換藥。隨即帶著小女孩在醫院裏外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小女孩的媽媽。
到後來，小女孩怯怯地說：“我媽說不要我了！”
這個時候，周秀娟的頭大了，誰會把女兒故意丟在這裏呢？她來到胡長新的辦公室，把情況一說，胡長新也覺得問題嚴重，覺得首先要弄清楚小女孩的媽媽長得什麼樣。
消息很快在醫院裏傳開來，婦科的方連娣回憶起上午的時候，有個30多歲的鄉下女人到她這裏看婦科病，身邊好像跟著一個幾歲大的女孩，當時她見那女人沒有什麼病，開了幾十塊錢的藥，要那女人注意衛生，可那女人好像嫌藥貴，沒說什麼話就走了。
有兩個醫生和病人也看到一個穿著格子衣服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在藥房那邊站了一會兒，後來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從上午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到哪裏去找女孩子的媽媽呢？
徐麗華拿來了東西給女孩吃，她見女孩的身上很髒，用紙巾蘸一點水來，替女孩洗臉，在她抱起女孩的時候，發覺女孩的口袋裏有一張紙，紙上用鉛筆歪歪斜斜地寫著幾行字：好心的人呀，求求你們收留她，家裏窮，沒錢支（治）她，她爸一直想生個男的，（家裏）有兩個女孩，實在洋（養）不活了，好心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看到這張紙，大家心裏都明白了，小女孩的母親不會再來帶人的了。
下班後，周秀娟將小女孩帶回宿舍，一邊給女孩洗澡，一邊問女孩家裏的情況。女孩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叫小妹，家旁邊有個小水塘。
住宅旁邊有水塘的地方多了，眼下要想找到小妹的家把人送回去，是絕不可能的。
可周秀娟一個大姑娘家，總不能老帶著小妹生活。
吃過晚飯，不少醫生和護士來看小妹，有人帶來了新的衣服，還有不少吃的。當大家談論小妹的時候，她瞪著一雙無辜而又委屈的大眼睛看著大家，偶爾低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一聲不吭，隻顧用手指卷著衣角。
大家見她這樣子，各個又愛又憐，商量著萬一她的家人不來領她的話，大家出錢一起養就是。正商量著，江國慶和劉文輝等人進來了，帶來了幾套衣服，還有一些吃的東西。
他問了周秀娟關於阿妹的情況後，低聲與胡長新和周文華商量了一會兒，想免費為小妹做兔唇矯正手術，劉文輝聽了之後說道：“要是把免費為小妹矯正兔唇的事情傳出去話，今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會把孩子丟到醫院裏來。”
劉文輝說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目前國內先天性兔唇的兒童人數，已經超過了200萬，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在貧困的山區。如果讓人們知道這裏可以免費為孩子動手術，還不把孩子偷偷送來才怪。如此一來，醫院便不堪重負了。江國慶想了一會兒，開始征求大家的意見。
有人認為應該為小妹動手術，但絕大多數人同意劉文輝的觀點。
李秋生提了一個意見，不妨找報社的記者幫忙，在報上刊登消息，也許小妹的父母良心發現，會回來領她。
劉文輝極力讚成李秋生的想法，說不定通過這件事，讓更多的人認識長安醫院。
最後，江國慶提出讓周秀娟暫時照顧小妹幾天，相關的費用有醫院裏出，報社那邊的尋人啟事先登著，萬一小妹的父母不來領，就在免費為小妹做完矯正手術後，由醫院出錢將她送到廣州市兒童福利院去。
這個辦法倒是折中，沒有人再有意見。
大家相繼離去，周秀娟見小妹望著那些吃的東西，眼中閃現出膽怯而又歡喜的神色，她撕開一包巧克力，拿出一塊塞到小妹的手裏。小妹拿著那塊巧克力，背過身去偷偷舔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