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江國慶和李秋生談了一陣有關方麵的工作安排後,想起秦先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檢查的結果怎麼樣,他回到門診這邊,來到唐學慶的診室,看到裏麵坐著另一個人,走進去問:“秦先生的病怎麼樣?”
唐學慶說:“江總,我正想打電話對你說呢,那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檢查完之後就走了!”
江國慶問:“那他得的是什麼病?”
“是一種比較罕見的男性不育性疾病,”唐學慶說:“我剛才和周老師商量過了,懷疑他主要的病症是在心理上,而且他好像拒絕治療。”
江國慶“哦”了一聲,接著問:“你們有多少把握治好他的病?”
唐學慶說:“周老師看了化驗結果之後,說這病比較麻煩。如果病人不配合的話,就是神仙也沒有辦法。”
江國慶沉默不語,要是治不好秦先生的病,不但醫療集團在上海那邊的業務無法拓展,而且會影響民營醫療機構的聲譽,一旦聲譽被毀,要再想恢複的話,可就難如登天了。
唐學慶說:“江總,我覺得有必要找個女醫生和病人的妻子談一談,那樣會對治療有很大的幫助。”
在上海那邊朋友的幫助下,秦先生的妻子梁女士來到了長安醫院,負責接待她的是宋慧琴。
在交談過程中,宋慧琴聽梁女士說她丈夫去過很多次醫院,也動過手術,可病就是不好,怎麼會拒絕治療呢?也許是見久治不愈,所以對治療產生了逆反心理。
說著,說著,梁女士開始抽噎起來:“其實他根本就不是人……”
宋慧琴愣住了,她很想知道梁女士的丈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長安醫院,針對某個病人的特殊情況,男女醫生共同參與不孕不育治療的事例,也不是頭一次。
她遞了一包紙巾過去,輕聲說:“你丈夫怎麼不是人了?”
梁女士苦笑了一下,說道:“醫生,本來我不想說,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剛結婚的那幾年是不錯,後來就慢慢變了,他的脾氣越來越怪,而且在床上變著法子折磨我。還好他不經常在家,要不然的話我實在無法忍受。”
宋慧琴問:“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跟他離婚呢?”
“我也想過離婚!”梁女士說:“可是你不知道他的性格,孤僻怪異而且有點神經質。”
“一般文化層次高一點的人,都有那樣的個性,特別是那些搞研究的。”宋慧琴說:“我們醫院也有一個,不過他現在交了女朋友,好多了!”
他指的是唐學慶。
梁女士說:“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提出離婚的時候,他隻說了一句話‘你活著別想離開我,除非你死了’,你不知道他說這話時候的眼神,我至今都還記得,就像一個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人,冰冷而空洞。我知道他不是嚇我,他真的做得出的。”
宋慧琴想起唐學慶也對他說過,病人的心理有問題,看來問題真出在那裏,她說:“你這樣熬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到底熬到什麼時候才是頭呢?”
梁女士無比悲涼地笑了一下,說:“我也沒有辦法,隻有一天一天的熬了!其實我也知道他心理上有問題,也建議他去看心理醫生,可是他不去,我也沒有辦法。至於他身體上的病,多次去醫院看,又不願動手術,拿回來的藥也不吃。”
宋慧琴說:“你既然知道他這樣,還來我們醫院看什麼?不動手術不吃藥,神仙都治不好他的病呀!”
梁女士有些焦急地說:“你是醫生,你倒是幫忙我想想辦法呀!”
宋慧琴說:“像你老公的這種病,不是那麼容易治的,難怪那個盧教授會那麼做,他真是給我們長安醫院出了一個難題。”
梁女士問:“那怎麼辦?”
宋慧琴笑著說:“你老公既然得的是心理上的毛病,我想先對他的心理進行治療。”
梁女士說:“他拒絕看心理醫生,總說自己沒有那方麵的疾病。”
宋慧琴說:“一定要找出病情的根源才好治的,否則治標不治本,又有什麼用呢?是我們集團總策劃的女朋友是心理醫生,聽說還是心理學的博士呢!隻要她肯幫忙,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梁女士問:“萬一還是不行呢?”
宋慧琴說:“那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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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萬的女朋友孟安純在廣州一家心理研究機構上班,是心理學的博士。
針對秦先生的病情,江國慶和幾個醫生開了一個小會,確定了宋慧琴的治療方案,先從心理上下手。
他找到餘萬和孟安純,說了秦先生的事,孟安純聽了之後答應幫忙,但是她有要求,治療這樣的病人,不能在醫院裏,而要在社交場合。
江國慶為了秦先生認識孟安純,還拉著餘萬、李秋生、肖雨琳他們一起,又叫了幾個其他行業上的朋友,搞了一所謂的朋友聚會,孟安純以一個廣告人的身份出現在聚會上,不經意地接觸秦先生。
江國慶事先已經對餘萬說了,讓孟安純刻意地接近秦先生,隻是為了替秦先生治病,並沒有別的意思。
餘萬並非那種小雞肚腸的人,孟安純是心理醫生,醫生用什麼辦法治療病人,那是她的事情,他管不著。
在聚會後的第二天,孟安純主動打電話給秦先生,約他單獨見麵。
在大家的安排下,他們兩人開始經常見麵。孟安純在見麵的時候,大多談論有關家庭孩子之類的話題,並有意無意地帶秦先生出入一些小孩子多的地方,或者帶他去兒童福利院,參加一些社會公益性的活動。
秦先生好像很喜歡孩子,對於一個結婚多年都沒有自己孩子的男人來說,這是很正常的。孟安純真正要做的,就是盡快知道秦先生內心的想法,從而想出最好治療辦法。
一個多月的接觸下來,孟安純發現秦先生並不像別的男人那樣,對她這個很有氣質,長相也不錯的女人感興趣,他們之間的交往僅限於普通朋友。秦先生不止一次告訴她,他很愛他的妻子,他不會做對不起他妻子的事情。當然,孟安純和秦先生也隻限於普通交往,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作為心理醫生,要是得不到患者信任,是很難摸清患者的心理的。
有好幾次,孟安純想直接對秦先生說出接觸他的目的,要他配合她的治療。可是梁女士再三對她說過,她丈夫最討厭心理醫生。
在與秦先生吃飯的時候,孟安純發現他對蛇、甲魚、青蛙、黃鱔等東西不吃,而且看到那些東西就惡心。
為了確診秦先生的心理疾病,孟安純帶他去廣州動物園,在兩棲爬蟲累展館前,他說什麼都不進去。
“這有什麼,進去看一看而已!”孟安純說。
秦先生臉色慘白,兩腿都已經開始哆嗦,他勉強笑一下,說道:“要不你進去吧,我在前麵的亭子裏等你!”
“為什麼?”孟安純問:“難道你怕蛇?”
秦先生問:“你想知道?”
孟安純說:“你不告訴我也無所謂!”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秦先生說:“那……我們找個地方,我告訴你也無所謂,這件事連我老婆都不知道。”
“哦,那我可真是太榮幸了!”孟安純說。
兩人離開兩棲爬蟲展館,到一個涼亭內坐下。秦先生說:“都過去幾十年了,可是我仍然經常夢到,那是我十歲那年發生的事情。”
孟安純裝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秦先生接著說:“那是我生日的那天下午,我穿著我媽給我做的的確良襯衫,向我的幾個兒時好朋友炫耀,結果引來他們的嫉妒。他們合起夥來把我騙到一座廢棄的磚瓦窯旁邊,剝掉了我的襯衫,把我推進了那個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