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似乎依舊沉迷在那蔭蔭的紫色中不能自拔,練僻眯著眼,用餘光打量著前方的道路。終於回到了臨界市,沒想到外麵的陽光要比樓道裏的大這麼多。他懶洋洋的打量著街道,人鬼同行的道路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沒有天堂和地獄的城市嗎?”他又想到了管理員對臨界市的定義,真是……真是個被遺棄的好地方啊。無疑在臨界市中冒然醒來的自己是孤獨的,但又有誰知道臨界市本身也是孤獨的呢?也許,他在所有聯邦的城市中是數的上異類的一座城市,可又有誰真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天界和地界之分呢?沒準兒這整個的世界都隻是一種荒誕無稽的存在,而他們隻是這荒誕世界中無稽的人罷了……
還差一個路口就要到家了。家?是什麼?人們常說“回家”,家在人生中常常作為停留的一端、即使在生活的這條線上再怎麼痛苦,再怎麼艱辛,回家就是放開一切。哪怕是暫時躲避也好,家一直是舔盡傷口,龜縮身軀,偷偷飲泣的好地方。對於有些人而言,四海皆可為家,但對於有些人而言家永遠隻有一個。有多少人在臨死前,安慰自己和安慰他人時說道:我要回家了。死真的是回家嗎?至少按照管理員的說法,謬矣!而在臨界市,無疑死後還要繼續新的尋家之旅。
“咦?”過了個轉角,發現整條街都站滿了人。“怎麼回事啊?”練僻奇怪的看了看白依,她也隻是無奈的縱了縱肩。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啊。”練僻嘴裏不停的嘀咕,“哦,見鬼!”他心中最不願想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條長龍的盡頭竟然是他家,準確的說應該是他家樓下的便民中心。
此時距離練僻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用說一定是塞巴斯蒂安那小子讓中心重新營業了起來。
“讓開讓開,通通都給我讓開!”練僻叫喊著用手杖隔開一條路。就在他要進入便民中心的時候,一口大鍋以及一張放滿救濟糧的桌子擋在了他的麵前。
“對不起先生,領救濟糧請排隊!”一個帶著口罩的四眼仔一板一眼的對練僻說道。
“是啊,怎麼不排隊啊!”
“就是,排隊啊,夥計……”
……四眼仔的一句話就像在熱油上撒了一碗水一樣。
“我為什麼要排隊?這是我家,還有你小子他媽是誰啊,便民熱線是我一手搞起來的,我坐鎮的時候你還在學校裏偷窺女生裙底呢。我是這兒的話事人,別搞錯了!!”時隔多日,好不容易回來卻看見鳩占鵲巢,瞬間練僻心中無名業火騰騰騰的就竄上了腦門。
“夠了吧……”他攥緊拳頭,“造反啊!!!!”
“啪啪啪”的幾聲碎裂,玻璃、燈泡、眼鏡片。頓時全場一片肅靜。如今練僻已有內力,雖然隻通了一竅,但看上去威力著實不小。
他以為他贏了,但眼前的人群隻安靜了短短的三秒鍾,隨即又炸開了鍋。
“這是政府的救濟糧,你憑什麼阻手阻腳?”四眼仔把勺子對準了練僻。
“啊咧……”竟然沒能唬住他們。人群一下子將他圍攏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練僻瞬間就慫了。沒法不慫!他和那些需要救濟的人本無冤仇,但他真的不想看到自己家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難民營。練僻可不會對無辜的老百姓下手,所以他們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對練僻下手了。
挨了兩拳,受了四腳,他完全可以挺住。但練僻不想就這樣被打,正好那混蛋四眼仔就站在離他不遠處。這家夥口多舌賤就是因為他老是唱反調,才挑的那幫刁民對自己群起而攻。幸而先前的一聲吼,震碎了那衰兒的鏡片,就在他摘鏡心疼的查看時,練僻一把把他拉進了人堆裏,緊接著就是他不明所以的慘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