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藍的瞳仁轉向身側的一片漆黑。
“要不是我提議把準星瞄在丹·米勒頭上,你就提前暴露了……”
“你準備拿什麼感謝我呢?……‘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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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宗族主宅中彌漫著陰冷的瘴氣。
冷戰半個夜晚的一家四口終於由常功盛的清場而有所改變。
“我們單獨談。”常功盛對夏默克道。
父子兩人第一次以平等的方式麵對麵坐在一起。
“洗耳恭聽。”夏默克道。
“你還記得我那天去蘭家的孤兒院的時候是什麼場景嗎?”常功盛反問。
“我記得你是為了選下任管家而去的。”夏默克說。
“你當時破門而入,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
“你就決定非我不選了吧。”
常功盛盯著自己的雙手。
“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父親?”他問。
夏默克點頭。
“你那天故意闖進來,就是為了讓我注意到你?”他繼續問。
夏默克點頭。
“是夏塔告訴你的嗎?”他又問。
夏默克點頭:“她不得不承認。”
“嗬……”常功盛苦笑出聲,“你太像她了,隻要是認識她的人,看一眼都會毫不猶豫的認定你是她的孩子,何況你越長越像她……我知道你一定是她的孩子,隻是鬼使神差的想到,不管父親是誰,隻要是她的孩子,我就不會放任不管……然後居然,真的把你帶了回來,還給你用了她的姓氏,可是沒想到……”
“我可是不會感動的,常老板。”夏默克冷冷地,“我承認這些年來你對我和你自己的孩子一視同仁——一樣的不冷不熱,但是得到你領養我的動機對於達成我的目的沒有用處。”
常功盛抬起頭看著他那張惹來一切是非的臉孔,眼神變得無可奈何。
“但是作為交流的需要,我告訴你。”夏默克說著掏出一支雪茄來遞給他,“蘭家的孤兒院對來源不同的孤兒有著大相徑庭的處置方式,像我這種有私生子嫌疑的,總有一天要被送出納格洛夫,凡是和我有一樣來源的人,都不願意接近你們這些去視察的族長,怕被認出來然後被殺掉,那是多正常的事情,不過我可不是,我絕對不要離開納格洛夫,當然,我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殺掉。”
常功盛沒有接雪茄,夏默克於是自己抽上一根,把另一根搭在煙缸沿上。
“我從隔三差五就來訪的那些老板和夫人們中認出了和我長得很像的那個女人,畢竟單獨來訪次數太多,還若有若無一直關注著我的除了母親我當時也想不到別人了,於是就找機會在她看完我之後拉住了她叫了聲媽,她開始還不承認,但是我隨便說了幾句演練了上百遍的煽情話她就崩潰了。”夏默克娓娓道來,“然後呢,她就告訴我你是我的父親,但是她不讓我接近你,可是也是這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孤兒院,我正苦惱怎麼才能不被蘭家送去境外時,你居然就出現了。”夏默克說道這裏不禁冷笑,“我該說是我的運氣太好,還是你的運氣太差了呢?”
常功盛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夏默克發現他的眼神疲倦卻格外釋然。
“夏塔她,曾經惑亂了整個納格洛夫……當年前陳老板離開租界以後,她長期風-流在十三姬族長之間,直到在總務大廈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覺得我已經是終結她糜爛生活的最後一個犧牲品,即便最終被她拋棄了,還是固執的十幾年放不下執念。”常功盛道,“現在被她的孩子算計到這一地步,也是我自取其辱。”他眨了一下眼,看著夏默克問,“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要讓我明白的?”
“哦,是還有件事。”夏默克撇撇嘴角,“十年前,你把陳查諾丟在客廳裏等你的時候,我給了他一個視覺刺激使他心髒病發,死掉了。”
常功盛的瞳孔猛地收縮,那一刻連呼吸都停止。
“然後,我把他拖回沙發上擺好坐姿,實話說,陳查諾的坐姿可真優雅呢,我好不容易才擺好的,還要小心地把他那頭長直發捋順,束得和他跌倒前沒有差別。”夏默克像是在講故事一樣輕鬆,“像睡著了一樣是不是?你看到他的時候,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他已經死了吧?”
常功盛按著雙眼,他自嘲般的勾起嘴角。
“等等再笑,這還不是結束呢,”夏默克又抽了一口雪茄,“我拿走他口袋裏的手帕,浸上揮發性的毒-藥,送給了那個毀了你一生的情-人。”
常功盛沒能再笑出來,他還是緊緊按著自己的雙眼和前額,他或許隻是不想再看到麵前這個人。
“夏默克,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常功盛道,“你的嘴太大,什麼都想吃進去,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的胃下麵根本沒有能夠消化你所食食物的腸。”
“我不是讓你笑嗎?”夏默克叼著雪茄淡淡地說,“你恨的人,都是你自己的兒子殺掉的,你多少也讓我有點成就感吧。”
“笑不出來啊,也正常,畢竟我還要接著送你上路。”夏默克說著把雪茄在煙缸裏戳了戳,站起來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張蓋好章寫滿字的紙,他用手指夾著這張紙在常功盛眼前晃晃,然後鬆開手,那張紙就像墜樓的人一樣從常功盛眼前掉了下去,快得令人隻來得及看清上麵的黑色標題——
“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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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