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家的孤兒院裏有四種孩子:殺手、傭人、保鏢、隨行助理等家族體係外的人的遺孤;從境外收買或申請轉戶或領來的天才兒童;從境外收買或申請轉戶或領來的身份特殊的嚴重病殘兒童;被棄於門口的私生子。
這些孩子最小的還沒睜開眼睛,最大的剛剛成年。
蘭茵茵看著他們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無論他們來了多久,離開了多久,甚至在她沒有掌管這裏之前輪換過多少屆的名單都刻在她的腦海裏,一切信息收納進秀麗的雙眸,成為一份活檔案——孤兒院的院長擁有這樣神奇的記憶力,就像父母一樣能夠將孩子的一切銘記於心那樣簡單。
“我蘭茵茵了解租界所有的管家,除了您,Jody先生。”身段窈窕的女子背對著訪客束起一個高高的馬尾,隨後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俊俏的臉龐。
她在辦公桌旁坐下,雙手拄著臉蛋。
Jody戳在這間辦公室離她尚遠的位置,靜得比雕塑還像雕塑。
“真奇怪,為什麼陳家的管家不是從孤兒院領去的呢?”蘭茵茵自言自語著,“除了孤兒院,哪裏來得這樣優質的備選呢?”
她張著桃核般的大眼睛,偷偷地從手掌邊緣瞄著Jody,這個人明明應該聽到了,可是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也對,你指望一截樹樁子會動會說話嗎?
“坐坐吧,Jody先生,那幾個孩子的身體檢查可能要花上一點時間呢。”蘭茵茵換了個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Jody這次終於有了動靜,他麵對著蘭茵茵低頭示意:“有勞蘭小姐關照,可仆從是沒有資格在十三姬家族成員麵前落座的,恕難從命。”
“唉——”蘭茵茵歎氣,“什麼仆從不仆從的,在我蘭茵茵這裏可沒有那麼多說道。”
“本家老板派我至此例行公事,並未指示我可以有任何私人層麵的越職行為,如有冒犯,我表示歉意。”Jody一根筋硬撐到底。
蘭茵茵還想再勸,忽然敞開的門口處出現了一位孤兒院的職工。這位職工站在那裏,用手勢詢問蘭茵茵下一步指示,蘭茵茵點頭,這個人便向身邊招手,走了進來,跟著走進的還有三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子。
孩子們並成一排站在蘭茵茵的辦公桌前,蘭茵茵又看了一遍他們三人的眼睛,然後讓他們後退一些過去麵向Jody。
“老板托我向您轉達謝意。”Jody道。
“我蘭茵茵不稀罕他的謝意。”蘭茵茵故意在“他”字上加了重音。
“需要我向老板轉達您的回複麼?蘭小姐。”Jody的石頭臉讓人看不出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但照他以往的理解力來說,一定是在裝不懂。
“不用了。”蘭茵茵無可奈何地撅起嘴,“米歇爾老板特意囑咐了一些事項要我給你。”她遞給職工一份檔案夾,交到Jody手上,Jody將其收在臂間,對蘭茵茵致意。
“Jody先生,你還會來麼?”蘭茵茵問。
“尚未可知,蘭小姐。”Jody答。
-
這三個孩子統一著裝站在三位老板的麵前,背對三位夫人:中間的孩子身姿端正麵露標準的微笑,一看就是那種頗有主見的小鬼頭,他一對紫水晶般的眼睛中攪動著與其年齡相悖的一種格外老成而深邃的漩渦;左手邊孩子則是一雙放光的綠眼睛,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夜間潛伏的狼,他不笑,腰亦挺得筆直;右手邊的那個孩子看起來要比他們更加特殊——白化病般全身毛發皆白,皮膚如白紗透著絲絲血紅,但是他的虹膜卻不是白化病人那樣的粉紅,而是白色,若不是和眼白之間有一圈微紅的界限,人們幾乎將瞳孔那個黑黑的小點當成他的眼仁,這是個極漂亮的孩子,但他氣息微弱,身板也十分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