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大紅嫁衣終歸有你穿的一日”這句,心忽然咚咚直跳,心道,不知這身大紅的喜服穿在冥帝帝尊身上會怎樣,這樣一想,眼前仿佛看見他身著大紅衣裳對我笑而不語的模樣,頓時心如擂鼓,臉頰火燒一樣,才一走神,便被那些凡人接連踩了幾腳。我雖於男女之事上不大懂,聽過的說書卻不少,稍作沉吟之後,走過去同那貨郎商量:“我多付你一分錢,你再送我一張紙,我寫幾個字,你幫我送到前麵悅來酒肆。”不想這廝吹胡子瞪眼地看了我半天才道:“姑娘的一分錢真是經用啊!”我一聽,便知他是心裏允了,仰臉朝他嗬嗬笑了兩聲,待付過帳,順便再從貨擔上借他的筆和墨一用,蘸了墨,在紙上將就寫了兩行字連新買的狼毫一齊交予他。我寫的是這一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詩的大意是青青的是你的佩帶,悠悠的是我的情懷,縱然我不曾去會你,難道你不能主動來?原是出自我在休與山時聽我家下人說的一個書,說的是凡間一個叫鄭國的小國,一個年輕貌美的大戶人家的小姐獨自外出遊玩時,看上了一位相貌堂堂器宇不凡的翩翩佳公子(這些都是我家下人說書時的原話),於是幾次三番主動寫詩給他,約他出來喝茶聽戲,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雖說這些書說來說去,大多大同小異,我覺得這位大戶人家小姐寫的這句詩倒是十分合用,正好他也喜歡身著青色衣衫,我還特地在這句詩的末尾署上“阿宓”兩個字,他一見,自然知道我是約他出來與我約會之意。至於約會地點,我一並交待了前去送信的貨郎轉告他,自認安排得十分妥當,其實不過是照著說書人所述依葫蘆畫瓢而已。月影逐漸西斜,我站在靠近渡口的一棵歪脖子柳樹底下,一想到馬上就要與他再見,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絞一絞衣帶,再拿眼瞄一瞄東邊街市方向,然後再絞一絞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