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戀算不算是一種戀愛?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偷偷愛著一個男人算不算犯法,會不會以偷竊罪被提起公訴?
小時候,讀過一本童話書,裏麵說有個叫月下老人的神仙,專門幫世間男女牽紅線,被紅線綁住的兩個男女便會結成夫妻。
我想,大約是地球上人口過剩,工作量旱已遠遠超過月下老人所能負荷,才會讓他頻頻出錯……讓我尋著線跑啊跑、追啊追,追到盡頭……才發現線的另一端沒有係住任何人。
我悵然對著空空線頭,不知道是該把手中紅線剪除,斷了情、斷了意,還自己一顆自由心?還是勇敢地追逐他的背影,硬把線綁在他身上,向全世界宣告,他是我的愛戀?
笨蛋小語愛上江碩僑的第1473天
小語望著鏡中的自己,小小的臉蛋,大大的眼睛,頰邊酒窩是整張臉中最吸引人的部分,說嬌豔動人?不至於,現在滿街跑的漂亮女子一大堆,說清麗還比較接近事實。
她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不瘦也不顯豐滿,很中庸的一個人,就像她的性格,不特別受歡迎,也不討人憎厭。短短的黑發沒染上半分顏色,是俗話裏的清湯掛麵,沒辦法,她才剛從以升學掛帥的女中畢業。
小語拚了命,讓資質魯鈍的自己以釣車尾姿勢,考上“他”的學校,從此,她更接近他。江碩僑是T大研究生,而她、陸小語成了新鮮人,讓她多個借口黏他更緊……
問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想想……嗯……是了,那年她國三,他大一,是陸家爸爸的事業開始一帆風順,讓他們一家五口住得起這一帶的高級別墅時的事情了。
搬來的第一天,她在頂樓眺望夕陽,假裝自己是站在城堡上方、迎風而立的白雪公主,然後一條被夕陽拖得好長好長的身影突然跳進她眼裏,她就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愛來得莫名,卻是曆經三年仍然不曾改變,也許未來的一輩子都不會再改變。
隻不過……好可惜,她的愛戀隻能是單戀,因為在他心中住著一個公主,而那個公主不叫陸小語。
他愛了公主好多年,不曾動搖過,或者他同她一樣,未來的一輩子都不再改變。
若這叫癡情的話,他們的癡情指數一定很相近。
唉……要是她的單戀對象不要那麼固執,也許她的勝算會大一點。
想想看,喜歡白雪公主的王子還被灰姑娘偷偷喜歡著,那會是什麼情況?灰姑娘大概隻能繼續被後母苦毒,繼續和老鼠當朋友吧!
小語知道,他在公主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愛上她。於是,看著他愛她,看著他寫給她的滿滿一抽屜情書,望著他凝視她時的深情款款,聽他訴說對她的愛,編織著屬於他和她的未來……
小語參與他所有心事,然後,她關起門來偷偷掉淚,好像有點笨,卻改不來這份癡傻。
沒辦法,陸小語的資質魯鈍。忘了嗎?她是吊車尾的那一掛!
拿起發梳,一次一次梳著頭發,想把它們梳得烏黑柔亮、閃閃動人,無奈,固執的頭發就是不肯合作,總在發尾處略略往上翹起,就像她固執的心,固執地守候她的愛戀。
想問,要到哪一天她才會死心,不再去追求這份“沒希望”?
陸小語會回答:“去問問我的頭發吧!哪一天它肯抵抗基因遺傳,讓自己平平順順,我就肯死心,用力去扯斷手上那根沒有終點站的紅線。”
死心?到目前為止,她找不到放手的理由,因為她的愛沒有妨礙任何人,也沒有殺傷力……所以,為什麼要放棄呢?沒道理的,你說是不是?
何況古人還說了不少睿智的話,在背後支持她呢!比如,守得雲開見日出,近水樓台先得月,戲棚下是久站的人的……
***
“小語,碩僑來了!你要不要下來?”陸家媽媽扯著嗓子從樓下往上喊。
總是這樣子,隻要碩僑一到家門口,她就會扯著喉嚨喊叫,忘了該擺擺貴婦人溫柔婉約的姿態。
陸媽媽喜歡江碩僑的程度不下於自己女兒,對他,她老是存了一點非分希冀,希望哪一天這個爾雅斯文的大男生成了她那個長不大女兒的護翼。
“好!我馬上下來。”陸小語用力再刷兩下頭發,對鏡中的自己一笑,把帶著藍色的憂鬱送進心底最深處作定存。明知道他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她,她仍然興高采烈地學起袋鼠的前進方式,一路蹦下樓梯,跳到他身前。
“你忘了自己是個人類,兩條腿是用來交叉行進的?”碩僑笑著擰擰她的鼻子。
這些年的努力,小語成功地讓他把她當成“自己人”,從不避嫌地疼她、惜她。
“偶爾使用別的運動方式也不錯,免得太久不用,忘記了跳躍這項本能。”她挑挑眉頭回嘴。
“走吧!”他笑笑不理,對她的歪理他一向是包容、包容、再包容。攬住她的肩頭,向陸媽媽道聲再見,把小語往外帶。
八月,天正熱,她坐上他的車子,把炙人的太陽關在門外。
“當上新鮮人了,要什麼禮物,告訴我,我送!”他笑著拍拍她的頭。他習慣對她親昵,從不避諱,好像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用對誰作什麼解釋。
“我不缺東西啊!”搖搖頭,側著臉看他,他真的好好看,眉好濃、鼻梁好挺、寬寬的唇、寬寬的胸懷……好想好想窩進去,再不出來。
“送你一套小禮服,讓你在迎新舞會上穿。”他專心開車,不曾回頭望。
迎新舞會?那種公主和王子,羅密歐和茱麗葉相識、相愛、相許的舞會?喘口氣,輕輕地低頭竊笑,頰邊小酒窩不小心泄露出她的心喜。
灰姑娘還是有一點點機會的,是不?
“不如……你在迎新舞會上當我的舞伴,就算送了份大禮。”有一點大膽、有一點主動,她指住狂跳的心髒,怕它樂到頂點主動罷工。
“你有企圖?”趁著紅燈,他轉頭望過來。
是啊!是有企圖,企圖他在舞會上愛上自己,然後拿起玻璃鞋四處尋找她的心,有點癡人說夢,卻是最真誠的夢。
“當然有企圖,你在學校裏那麼紅,隻要能在你身邊站上一晚,我鐵定也會跟著沾光,說不定第二天成堆成山的鮮花、情書和王子,就在我的麵前排排站。”
“這麼小就想交男朋友?”他笑著騰出一隻手,揉亂她那頭半長不短的桀驁頭發。說話有口頭禪,那麼他這個揉人頭發的動作,應該算是“手頭禪”了。
“我早熟嘛!而且別忘記,你的心上人——邱宜芬小姐,正好是我的同班同學,她可沒大我多少。”甜甜的笑容在唇邊漾開,苦苦的酸澀卻染上她的心頭。
在愛上他影子的隔天傍晚,他走到她麵前定定站住,她還以為丘比特的箭射穿了兩人的溫熱心髒,還以為從此自己爬上公主寶座安坐不搖。可是他卻拿出請她轉交的信箋……
唉……丘比特的箭品質不佳,在射上她身體時箭就折斷了,無法一箭雙雕。
低著頭,咬咬唇,死盯信封上的名字讀秒,她拉起勉強的笑容對他說:“你想追我們班班花?”
“沒錯,想了好多年,第一次付諸行動,希望有成功機率。”他溫文簡短地說。
“把‘第一次’、‘希望’投資在我這個陌生人身上?風險很大啦。”下意識地,她把信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她就能把他貼在心頭上,再撕不去。
“我相信你!”他說得篤定。
就是這句信任!讓陸小語從此成了他們兩人的橋梁,雖然她藏私地把信多在身邊擺上兩個日夜,最終,仍為他傳達了愛意。
三年,扮演三年的愛情郵差,傳遞著兩人間的情,催化了兩人中的愛……而自己,仍然隻能是單戀。
“在想什麼?”碩僑的聲音把她從回憶中拉回。
“在想——我要是有幸跟你這位大帥哥跳舞,會不會被你們學校的美女亂刀砍死?”小語笑得誇張,隻為掩去掉入回憶時的苦澀。
“小語,很抱歉,我已經答應宜芬當她的舞伴。”碩僑歉然一笑。
是啊!怎忘記宜芬也考上T大,而且還是高分錄取,以第一誌願姿態考上的。
“你們準備公開?”這個舞會是專為王子宣布他的王妃而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