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將近半個月,安在病床上實在是躺得太無聊了。
她提出想去外麵走走,可是修死活不同意,還為了防止她陽奉陰違,偷偷拜托護士帶她出去,提前就跟負責安所住病房的責任護士醫生通好了氣,絕對不允許他們趁自己不在的時候,讓安到處亂跑。
護士也勸說過修,說安如果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心情會比較好一點,這樣傷也好得快。修卻完全聽不進去,他認為,在床上乖乖躺著,多吃點東西,比什麼都強,萬一出去跑又摔傷了怎麼辦?
這回他可是鐵了心,一定要讓安好好地呆在病房裏,安甚至連撒嬌賣萌這種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去做的事兒都做出來了,但還是收效甚微。
一天,她看修坐在她病床邊削蘋果,觀察到修的臉色還算好,就打算再試一次。
安用手背蹭了蹭他,修麵無表情地抬起臉來,眼睛裏卻含著疑惑:
“怎麼了?”
安實在是被憋得慌了,她放低聲音,柔柔地看著修,眨巴眨巴眼睛,裝作小心翼翼的樣子,問:
“修,我可以出去嗎?”
修低下了頭,繼續削蘋果,硬邦邦地丟出了三個字:
“不可以。”
安不泄氣,繼續軟磨硬泡:
“求你了可以麼?我都快被憋死了,拜托~”
修再度抬起頭來,看到安閃爍的星星眼和滿臉懇求的神色,他的臉色不自在了起來:
“好好呆著,別想別的。我在這兒陪你,你想說什麼就跟我說吧。”
安還不死心,鼓著腮幫子,努力裝作生氣了的樣子,說:
“你不帶我出去我就生氣了!”
修目不轉睛地盯著安,盯了一會兒,他突然抬手,按向安的腰部。
腰部襲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安疼得直接喊出了聲:
“疼啊,你輕點兒行不行?”
修的眉頭動了動,又低下了頭去:
“疼的話就老老實實地呆著,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安沒辦法,隻好百無聊賴地翻著那些無聊的雜誌,嘟著嘴,還是一副生氣的樣子。
她是真有點兒生氣的,修把她按疼了,卻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最近,安的脾氣有一些驕縱,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受了傷。但凡在骨科科室裏呆著的人,身上的傷痛足夠讓他們的脾氣變得惡劣起來,安已經算是很收斂的了,但還是時不時會冒些小情緒出來。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修對她太嬌慣了。
自從他第一次給安喂過飯之後,他就接下了所有給安喂飯的活兒,一日三餐,他都準時到安這裏來報到,如果車場沒有別的事情的話,他就跑到病房裏來,陪她消磨一整天的時間,也不嫌枯燥。
修要是認認真真地去做事的話,的確算是個體貼的人。
但有一點兒不大如人意的地方,就是他對於安的情緒變化的反應,總是慢了一大拍還多。
就比如現在,等到他把蘋果削完,把果肉切成小塊放到盤子裏,拿牙簽準備插給安吃的時候,才注意到她賭氣的表情。
他端著盤子,費力地回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來,剛才自己的口氣貌似不怎麼好。
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在他看來,安出去一趟,未知因素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她坐著輪椅出去,萬一輪椅打滑了,她摔出去了呢?萬一她的身體受不住風感冒了呢?萬一熱著了中暑了呢?
種種的因素疊加起來,讓修確定,她絕對不可以出去。
自己既然是為了她好,她還賭什麼氣?
於是,他理所當然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說:
“來,吃蘋果。”
安捂著還隱隱作痛的腰部,把腦袋扭到一邊去,不搭理他。
看著安的手捂著的地方,修終於隱約地、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安賭氣的原因。
他明白過來後,自知自己可能做得有那麼一點兒過分,幹咳了一聲,生硬地問:
“是不是按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聽著修沒什麼誠意的道歉,安把腦袋扭了回去,用布滿霧氣的眼睛盯著修,問:
“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氣有多大?”
安的聲音有點顫,修又看到她霧氣滿滿的眼睛,大腦瞬間又不夠用了。
他越想越覺得剛才自己的力氣用得太過了,為了打消安跑出去的念頭,他才那麼做的,目的隻是讓安記起來她腰上有傷,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力氣一用得過了,安也是會疼的。
看著安捂著腰咬著嘴唇一臉委屈的樣子,修捧著盤子,手足無措起來:
“真按疼了?”
安不理他。
“痛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