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邙鼎山下少年郎(五)(1 / 2)

李修朝領著周澤翻山越嶺,好像並不急於趕路,幾天下來,周澤也開始從離開奶奶的悲傷中緩過來,而且這些天李修朝時常會捉些山雞野兔給他開葷,長這麼大,周澤還是第一次享受如此美味,而李修朝的手藝更屬絕佳,漸漸的周澤臉上有了潤色,嘴邊也多了微笑,李修朝又教他辨別一些物種的藥性毒理,周澤也都一一記在心上。就這樣,一邊趕路,周澤順帶學了不少東西。

過了一個多月,周澤與李修朝朝夕為伴,他每天早晚依照李修朝的指點練氣吐納,漸漸的能夠感覺到丹田氣盈,一股暖流近乎拇指粗細盤繞在臍邊不散,唯是不受驅使,不聽召喚,這幾天他更是飯量猛增,自己也覺得奇怪。這天傍晚,周澤又在練氣,李修朝生了火,在旁邊烤一隻山羚,眼看天邊太陽就要落下,地氣上浮,涼意漸生,等周澤吐納完,山羚也應該烤得正熟,李修朝便悠閑的哼著小調。

突然,周澤的雙眉微微一緊,臍邊那股暖流似乎開始逆行盤旋起來,便感覺一陣腹痛,隨即那股暖流散去,變成了烈火一般燒向四肢百骸,周澤輕輕的哼了一聲,此時他仍在練氣之中。李修朝一見這般情景,猛地站起身來,朝周澤身上打量了一眼,不禁心中大訝,“好霸道的魔性!”於此同時,周澤頭頂上三尺高處,一團蓮葉大小的黑氣凝結,氤氳如霧,李修朝暗道不好,趕緊手打印訣,口念符咒,而後一掌拍出,一道清氣打在那團黑雲之上,雖然將迷霧衝散了不少,隻是黑氣仍舊沒有散去。

“難怪你奶奶再三叮嚀,倘是不慎,還真讓你墮入了魔道!”李修朝說完,手印突變,同時張口吐出了一枚赤紅色的內丹,內丹一現便向著那團黑色的雲氣衝去,黑雲也仿佛知道內丹的厲害,飛速斂向周澤的頭頂,不過還是比內丹晚了一線,不少黑氣被內丹蒸成了虛無,李修朝這才又一張嘴將內丹收回,周澤也變得平靜如初,隻不過腹中那股暖流消失不見了,周身的燥熱也開始緩緩退去。

李修朝盯著周澤看了半晌,沒再見到有什麼異樣,他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下來,卻有些明白,難怪奶奶一直隻給周澤調些湯水,維持著他餓不死、吃不飽的狀態,原來倒是他體內這團黑氣受不得血肉供養,不然的話就要出來惹禍,李修朝雙瞳微微縮了縮,“怪不得老太太囑咐我要送你去大枯禪院,看來這一切早都在她的預料之中,若非大枯舍利,恐怕也沒有什麼東西再能鎮壓你體內的魔性了。”想到這他對著那已經烤得半熟的山羚一揮袖子,一道火光衝起,山羚瞬間就變得焦黑如炭,李修朝也怏怏的坐了下來。

大半個時辰之後,周澤睜開了雙眼,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有香噴噴的烤肉吃,下午李修朝捕了一頭山羚,據說可是難得的美味,想到這他都忍不住要流口水,“六叔?”周澤站起身,卻突然愣住了,隻見李修朝坐在地上,一臉木然,沒了微笑,在他麵前,是一塊黑漆漆的“焦炭”,下麵微弱的火苗搖曳,幾乎快要熄滅了。

“六叔,這是怎麼了?”周澤難以置信,以李修朝的手藝,竟然能把堪稱美味的山羚烤焦了?算算時間也不大可能啊,李修朝仍舊是一臉冷肅,抬頭看了看周澤,“孩子,今天晚上你隻能勉強以這個充饑了。”說罷,他甩了一個油紙包給周澤,周澤接過來一看,裏邊包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饅頭,不覺有些麵熟,“這……當初的那個饅頭,你還留著?”

“不喜歡可以不吃,不過以後我卻再不會讓你吃肉了。”李修朝撇了撇嘴,沒有繼續說下去,“早點休息,明兒一早你還要練氣,另外用不了幾天我們就能到大枯禪院了。”

周澤聞言一頭霧水,怎麼好端端的,六叔的態度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六叔,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情,讓你不開心了?”周澤試探著問道,李修朝卻一轉身躺在地上,冷冷的丟過來一句話,“早點睡吧,不要胡思亂想。”他自己則翻過身去,卻不知在想些什麼。周澤不敢再多言,心裏胡亂猜測著,難道六叔是因為山羚烤糊了,所以才覺得尷尬不想理自己?沒多會兒,李修朝那邊響起了鼾聲,周澤更加不敢打擾,坐下來捧著手中的油紙包,那個饅頭至少有一個多月了,卻仍舊看起來和新鮮的一樣,周澤又小心翼翼的將它包好,收在懷中,拿出了奶奶留給他小皮本子翻看,隻不過其中的圖形他卻是一點都不認得,看了一會,百無聊賴,腹中饑餓感又起,他伸著脖子看了看李修朝腳邊的山羚,就能聞到一股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