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走走看看,大約不到一裏,我看到路口一間三層酒肆也正在撤門板。酒肆牌匾上三個瘦金體綠沉大字——“桃花渡”。
這三個字寫的十分漂亮,俊逸有氣。讓街上其他店鋪牌匾都失色三分。我正想走進看看落款,卻聽見一聲女子嗬斥:“再讓我見到你偷煙吃,就不是打手心板子了,當下攆出去!”
這聲音十分耳熟。我定睛一看,卻是寧蔻兒。她怎麼會在這間酒肆?她的飯館不是在京郊麼?看來她在城裏也有店麵?
寧蔻兒嗬斥完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轉身也看到我站在酒肆不遠。她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臉上笑容漾開:“喲,這大早上的,瞧瞧竟然是誰在門口!宋姑娘,蔻兒有禮了。”
我走近回了禮,也微笑:“蔻兒姑娘在京城裏麵還有生意,我之前還真是不知道,今日第一次出來逛逛,居然一下子就到這兒,也是巧了。”
“快進來,別在門口了,這潑街開門的,別蹭了姑娘。”她拉著我進了店門。店麵一層跟京郊的那間差不多大,隻是桌椅更精致簇新,地麵布設更幹淨整齊。她推開一小雅間的門,讓我進去,“宋姑娘坐吧。——福喜!”
剛才挨訓的男孩進來,乖順地對我行禮。寧蔻兒道:“去,拿我哥哥放在鬆木架子的那罐茶葉,沏了來給貴客嚐。”
“不必麻煩,我稍坐一下就走的,不耽誤姑娘招呼生意。”我說。
“不忙不忙。”她仍是讓福喜去了,轉頭對我訝然問,“姑娘不是來尋文公子的麼?”
“他在這裏?”輪到我驚訝。
“昨晚在這裏跟另外幾位公子議事,不過天一亮已經離開了。”她坐在我身旁,“他去哪兒倒是沒有說,姑娘出來多久了?”
“不到兩柱香。”
“那他怕是還沒有回府吧,因為走了也有將近一個時辰了。”她看著我,“今日放榜,許是跟進士老爺們同去了。雖然昨日大事已定,場還是要走的。”
“大事已定?什麼大事?”說實話,事事要問,搞得我實在很被動。
“入翰林院修撰呀。”
還是入翰林院修撰啊,那還用搞得跟打仗一樣,滿是反常氣味?
這時福喜端了茶來,她接過,遞上一杯給我。
茶色翠綠,湯水青黃澄澈,十分誘人,嗅之清香四溢。我啜了一口,誇讚好綠茶,又問:“昨日幾貢士覲見,姑娘可知道?”
“就是劉理順、文公子、楊昌祚三人吧。文大人和另外幾位大人也去了。好像商議到入夜。後來文家三位公子,嚴栻公子和另外幾位公子到了桃花渡,開了單間來議事。”她回答。
嚴栻,文禾的大舅哥也是今年考上的,我想起來了。此人以《春秋》出群,混的也比較拉風。這些事情,估計我今天一時半會也鬧不清楚,罷了。
我又喝了口茶,笑道:“還是寧姑娘能幹,這酒樓開得有聲有色。”
她搖搖頭微笑說:“哪裏,這京城裏的桃花渡是我哥哥開的,我照管的仍是京郊的美饌居。我和我娘住那邊,清淨些。這不,我娘答應文公子婚禮給姑娘代母之位,所以我陪她先在城裏住下了。估計過幾天文府還是要舉行婚禮的,正好多留幾日。”
“實在勞煩令堂,瓔珞十分感激。”我說,“看來這兩間店鋪竟是兄妹事業了。敢問令兄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