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敬之一身鮮血失魂落魄的出來,守在苑外的紀安大驚失色,壓抑著心中的驚愕,識相的不敢問出口來,隻小聲的提醒,“少爺,老夫人在房中等候多時了,您看——”剛剛老夫人已經差了幾撥人來請少爺,都被他擋回。
紀敬之略微點頭,寡母含辛茹苦的將自己養大,即使自己心裏再不情願,不去見禮也說不過去。回房換下血衣,這才來到娘親屋中,老夫人哼道,“難得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娘親!”陰鬱的臉色卻慢慢的緩和下來,這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見到他俊朗偉岸的身影心中的氣就已消了許多。
楚秀雲見狀,忙拉過兩個女兒,夢嬌夢雯姐妹討喜的福身,甜甜的跟爹爹道喜。
“道什麼喜,哼”,老夫人不悅道,“算上這個,是第四個丫頭了,還道什麼喜?”因著大夫人也隻出了個丫頭,十歲的夢羅正巧去了舅舅家,沒在府上,加上素瑤的這個,可不正好是四個女孩。左秀雲訕訕的招回了兩個女兒,隻道,“娘說的是,是媳婦們不好”,便不出聲了。
雪梅知道姨娘婆母是衝著方素瑤去的,因此並不覺難堪。見紀敬之臉色似乎有些異常,隻道是他長途跋涉,勞累所致,並無他想。
“娘,兒有些倦了,想先下去休息”,紀敬之沉著臉道,不等老夫人回話便轉身離去,雪梅本想上前攙著夫君落座,伸在半空的手就這樣尷尬的僵在那裏。老夫人也覺剛才的話說的有些不妥,畢竟兒子剛剛回來,提這些不高興的做什麼。
兩日後,昏迷的方素瑤終於醒來,迷蒙的眼眯起,許久才適應了屋中昏黃的光線,淡淡的問,“我還活著嗎?”聲音飄渺的象一陣風便能吹散,因為失血過多,她本就纖瘦的身子更加的羸弱,俏臉蒼白的像紙一般。
“還活著,活著”,墨菊擦了擦早已哭的紅腫的雙眼低泣道,她好怕小姐就這樣一睡不醒,好怕那個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娘親。
素瑤艱難的轉頭,卻仍看不到孩子的臉,輕聲的吩咐墨菊將小巧的嬰孩抱起放在自己枕邊,強撐著抬起手輕輕的撫過女孩的精致的眉眼,墨菊說的沒錯,孩子的父親縱是可惡,但孩子是無辜的,她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女孩俊俏的模樣像極了自己,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我的女兒好俊啊”。
“是啊,小姐,這孩子的模樣真像你”,這個孩子像極了小姐,長大一定也是個美人胚子,墨菊欣喜的看著眼前的溫馨的一幕,小姐終於肯接受這個可憐的孩子了嗎,從出生素瑤就沒有看過她一眼。
略一沉思,素瑤淡淡的道,“墨菊,就叫她潮汐吧,愛去恨來,周而複始,猶如潮汐”。
墨菊含著淚,道了聲好,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孩子,今後就隻有我們三個相依為命了,我苦命的孩子”,額頭貼上嬰孩細嫩的臉頰,素瑤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紀敬之果然信守承諾,再沒踏進雅心苑一步。老夫人後來得知兒子一身鮮血的從方素瑤處出來,一言不發,算是默認了那個孩子,但從此禁止任何人接近雅心苑,禁止任何人提起雅心苑的任何事情,雖然也曾懷疑過孩子的來曆,可是畢竟兒子放棄了那個狐媚子可是個天大的好事,又何必求根問底呢。
雅心苑,人們不知道美麗溫順的三夫人出了什麼事,隻可憐了那個剛出生就不受寵的女孩,從此成為紀府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