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父親給自己的感覺總是淡漠的,他不讓任何人走進他的心裏。大一些,偶爾從娘嫉恨的話語中摸索出些蛛絲馬跡,父親對雅心苑中深居簡出的三姨娘是特別的,十六年的不聞不問並沒有讓他淡忘,反而深刻到骨子裏去。無從得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父親的心無疑是痛苦的。
不管怎麼說,姐姐都做的太過分,壓抑住心中隱約的不安,看著夢嬌驕橫的模樣,似乎依舊不依不饒,皺起眉,“姐姐,適可而止吧,砸也砸了,罵也罵了,氣也出了,你還想怎樣?難道非要惹出人命你才滿意嗎?”
紀夢嬌聞言瞪圓了眼,“當然不滿意,總有一天要讓那個小賤人跪在我麵前磕頭認錯,賤人就應該有個賤樣,卻偏生生了副傲骨,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心中氣憤難平,敢勾引我的男人,就要有膽量承擔後果不是嗎!
搖了搖頭,夢雯無話可說,總認為自己的性子軟弱撐不起她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從小娘親偏愛夢嬌,多般縱容溺愛。奶奶在世的時候她們還有些收斂,現在更是由著夢嬌的性子囂張跋扈,欺淩弱小。華容表哥便是看不上娘親和姐姐的霸道、勢利才讓這門親事拖延至今,怨誰呢?姐姐本也怪不得別人。
見她不語,夢嬌不屑的撇撇嘴,“你不是怕了吧,是我讓砸的,爹爹怪罪也怪罪不到你的頭上,真不知你哪點像我紀夢嬌的妹妹!”依著夢雯軟弱可欺的性子,在這紀府中若是沒有自己和娘親護著,怕是讓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左秀雲閑來無事去四夫人姚佩芬處打發時間,紀敬之幾個女人中就隻有這個四夫人柔柔的淡淡的,也不爭寵,也不管事,甚至極少出流芬苑的門,自然便算不得敵人。
“我說妹妹啊,你這性子可不成。雖說你比姐姐我年小,可這身後無子可是七出的大事,總要為自己打算,趁著年輕貌美討著老爺的歡心,怎麼著也得生個一兒半女的,才老有可依啊”,左秀雲細聲細氣的勸著佩芬,話中似乎處處為她著想,心中想的卻滿不是那麼回事。
姚佩芬依舊專注著繡著自己手中的金絲荷包,並沒有因左秀雲看似發自肺腑的言語有絲毫停頓,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姐姐,生兒育女是急不來的,妹妹怕是沒這個福氣。”
左秀雲的為人她是知曉的,在她麵前,話到嘴邊也要留上半句,否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她不爭並不代表就會任人愚弄、欺淩,否則這些年來又怎會有如此平靜的生活。
自己說的口幹,人家卻偶爾回個一句半句,左秀雲也覺無趣,正要起身離開,卻見丫頭春蘭急匆匆的進來,“不好了,夫人,二小姐帶人砸了雅心苑!”什麼!驚得左秀雲站起身來,“什麼時候的事?”
春蘭氣喘籲籲,“夫人,就是剛才,三小姐攔不住,便讓奴婢請夫人您趕快回去。”轉了幾個園子,才找到自己夫人,累的個小丫鬟直怨自己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