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咬緊牙關道,“這點傷算不了什麼,我早就習慣了。”從娘親十二年前過世爹爹娶了那個惡毒的女人之後,挨打似乎便成了她每日必修的功課,說心裏話在含煙樓挨得這幾棍真算不了什麼。
世間幸福的人大都相似,不幸的人卻各不相同,至少自己還有疼愛自己的娘親和菊姨,而楚秀卻一無所有,心中更升起對她的同情和憐惜。
兩個女孩同命相連惺惺相惜,依偎在陰暗之中,卻不知命運的齒輪悄悄轉動,將二人的未來緊緊地拴在一起。
值得慶幸的是並未象梅姨說的那樣關足三天,隻一天一夜便有護院將她們放了回去。日子便又回到了前幾天,整日裏學琴練舞,調教儀態。不同的是梅姨雖然依舊尖酸刻薄卻不見了原來整日不離手的木棍。
轉眼半個月過去,潮汐漸漸摸清了附近的情形,惜香苑後麵是一窪水塘,塘邊隻有一處不大的院落,緊貼著含煙樓西側的院牆。或許她可以從這裏做做文章,看有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楚秀依舊每日裏愁眉不展,再過一個月便是含煙樓一年一度的賽花會,她們這些女孩到時都要拋頭露麵象件物什似得任那些臭男人標價挑選。男人們尋了樂,含煙樓賺了銀子,吃虧的卻是她們,一腳踏進泥潭裏若想抽身怕是比登天還難。
午後,聽說教琴的韓樂師隨著含煙樓的紅牌沉簫去赴知府徐乃成五十壽宴,總要入夜才能回來,女孩們便三三倆倆的散在園中聊天打趣,享受著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空閑時光。
潮汐有模有樣的坐在亭中彈琴,曲子便是那首她刻意央求韓樂師教與自己的“瀟湘雲水”,雖然不若龍澤宇般行雲流水,但也勉強可以整首的彈奏下來。
楚秀手中握著琴譜坐在她身側聽著漸漸成型的曲調不由得一聲歎息,“你倒是真下了苦工!有的時候我真看不懂你,難道你就甘心淪落在這含煙樓裏嗎?”
潮汐唇畔彎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道,“不甘心又能怎樣?”
一句話難倒了楚秀,俊俏的麵容瞬間垮了下來,半晌才幽幽的道,“隻是我真的不甘心!”家中姐妹四人中她是長的最美也是命最苦的一個,憑什麼二娘的女兒便能許配個好人家,而自己卻被賣到這裏賣笑陪酒,耗費青春,這不公平!
誰又甘心呢,潮汐心中盤算著若是自己一個人逃走也許勝算會大些,可是她又實在不忍心將楚秀留在這裏,不如賭上一回,說不定老天保佑,她們兩個都能順利的逃出去。
小聲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楚秀聞言長大了嘴巴,“這,這行得通嗎?”從前也有幾個膽大的女子逃走卻無一例外都被抓了回來,直接送進了下三院。
下三院是含煙樓最低級的場子,一些貌不驚人或是年老色衰的女子便被遣到這裏賣笑接客,客人也多是些販夫走卒三教九流,若是直接到了那裏怕是還不如死了的好。
潮汐凝起眉頭,“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行不行呢?你若願意,我們就一起走,你若不願,我們便各走各路,再不牽扯。”
楚秀思忖半天,銀牙一咬下定決心,“好!我寧願賭上一賭,就算是死也比在這裏生不如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