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林子裏的枯葉早已落盡,光禿的枝杈圖添幾分寂寞冷瑟蕭條之感。
這日屋裏來了幾位客人,趙賀辰說,那是霍將軍營中的老將士,今日過來護送安親王一行人。段雲蘇聽聞,轉身回去默默收拾起了東西。
終是,要走了。
村尾的那戶人家,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林嬸子經過村尾,不禁一聲感歎,想起這還不夠一年的時間呢,這人又已經走了。
“林嬸子這是舍不得了?”一藍衣婦人垮著個半舊的籃子,也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院門。
“哪能有什麼舍不得的,江家一看就知道和我們這些莊稼人不一樣,他們對村裏人也是親近,突然之間說走就走,實在是有些不習慣。”林嬸子說道。
“這次走了,怕不會再回來了罷?我瞧著那麼多人來將他們接走呢,又是車又是馬的,怕是回去享受富貴了罷。”
“誰知道呢。”林嬸子想起先生之前曾說過,她兒子狗剩腦子聰明是讀書的料子,若是可以便讓他一直念了下去,定能有個好前程。可是如今這先生也沒有了,銀子也缺,便是能考上童生,沒有銀子打點,又豈會有出頭之日?
“你瞧瞧!”藍衣婦人突然驚訝道:“那不是水生麼,還在院子裏呢。”
“我聽村長說了,這屋子便留給水生了。這孩子也算是有福氣的,不然可是要流落街頭了罷。”林嬸子看著那水生偷偷看了她們一眼,又躲進了屋子,原本擺滿藥材的院子如今也是空空如也。
那日她曾跟在後頭看著,原本江家想要把水生給帶上的,隻是他卻搖頭拒絕了。也是,畢竟不是親人,哪裏有一直粘著江家的道理。
“這江家人可真是奇怪呢,嫁去後山的閨女不是還在麼,怎麼將院子留給了這無親無故的水生?”
“沒準人家另有打算呢,傅陽打獵的本事不小,便是沒有這瓦房,自己也能一手建了起來。又或者人家不久也要走了,咱又怎麼弄得明白別人的家事。”林嬸子最後看了那三間瓦房院子一眼,提著步子往回走了。
該走的還是走了,下河村這麼個小村子,依舊如往日一般,安謐沉靜。
馬蹄聲“噠噠”作響,馬上一男一女共騎一騎,那女子一副少女裝扮,散落的發絲隨風揚起,瞧見了那姣好的容顏。
男子作小廝裝束,濃眉大眼,樣子有些憨厚,正環住女子的腰,抓住韁繩架馬。
“辰辰,這樣真的沒事?你不是傻子麼?”
“娘子這是在罵你相公?”坐在馬後的趙賀辰低頭輕咬了一下段雲蘇的耳朵,感到她身子一顫,親吻了兩下方才離開:“乖寶,叫相公。”
“呸!你個奴才,居然敢調戲本小姐!給我好好駕馬。”段雲蘇抓著馬鞍,嬌罵一聲。
背後傳來趙賀辰的悶笑聲,那胸膛陣陣的起伏看來是忍得辛苦,段雲蘇反手來掐了他腰間一把:“笑什麼呢,在不快點城門便要關了。”
“小姐肯舍了榮華富貴跟小的出來,小的太興奮。”趙賀辰說著說著,朗聲一笑,一夾馬腹“駕”的一聲,棕紅色的馬匹加快了速度。段雲蘇一時沒準備,身子直直往趙賀辰懷中倒去。
趙賀辰穩穩將人抵住,瞧著前方隱約可見的城門,一揚馬鞭。
趙賀辰換了裝扮,那原本俊逸的臉更是讓段雲蘇畫了幾筆,一下子由一個風度翩翩的俏公子變成了個憨實的小廝。
這一路過來打算用的是江辰的身份,趙賀辰隻能是個傻子,這一路有事情要辦,也想趕著時間快些完成,便直接用個正常人的身份。
二皇子當初頒下貶謫的聖旨,其中說到“無召見不得踏足京城”,趙賀辰定是要進京打探消息的,這江辰的文書便派上了大用場,隻要將容貌隱藏妥當,一切都不在話下。
現在往北,離京城也越來越遠,到時候去到京城邊上的平州,趙賀辰這癡傻的模樣可是要重新登台。扮豬吃老虎,段雲蘇想想都覺得興奮,辰辰今時不同往日,自己該再怎麼調戲呢?
兩人騎馬進了城,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便尋了一家客棧將馬停住。裏邊的小二一見急忙上前招待,看著這兩人的裝扮暗暗吃驚。這姑娘未嫁吧,怎麼和一個男子共坐在一馬上如此親密。看著趙賀辰身上那裝扮,小二霎時間聯想開了,嘖嘖兩聲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