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辰兒知道。”趙賀辰眼臉微垂,似用盡力氣才吐出這一句話:“辰兒不是你的親兒,是不是?”
安親王的身子一僵,顫抖的收回手閉上了眼,艱難的說道:“按著輩分你排在第六,你親生父親早已取好名字,叫趙桓胤。”
“那……父親原本的孩子,他在哪裏?”
安親王閉上的雙眼流出了一滴淚,他一側頭,枕幹了淚水:“當年難產的不止是柔妃娘娘,還有王妃,那孩子……出來時已經沒氣了。”
“當年柔妃早已預料到朝中的不平靜,懇求景帝將孩子送出宮,安然的活著。景帝當時雖登皇位但暗地處處受製,他最愛柔妃,從來不會拒絕她的請求,想著等以後平定一切也能將孩子接回去。”
安親王妃看向趙賀辰炯炯的眼神,繼續說著:“後來你也看見了,景帝為帝平庸,接連被人陷害,連王府也跟著遭難。但他對於柔妃和那個孩子的情義從來不假。”
“孩子正巧是同一天出生,當時皇上想著將皇子送來,就說是雙胎。王妃生產耗盡了所有精力,孩子出來還來不及看上一眼……就已經昏死過去了。”時至今日,安親王想起往事,依舊心如刀割:“我悄悄讓人將兩個孩子調換了,宮裏的柔妃跨不過那鬼門關難產而死,死去的孩子陪著柔妃一同下葬了。”
安親王看著趙賀辰,眼中全是沉痛:“王妃也一直被我瞞著,她醒來時見到的孩子就是你……原本想著等她坐完月子再說,可是一日一日的下去,父親發現自己真的開不了這個口。”
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趟的王妃身子極弱,看她幸福的抱著孩子,他怎麼都不忍心將真相說出來,一晃眼就是二十多年。
趙賀辰攥緊了拳頭,盡管他當初查到了真相,但從父親口中說出來,心口這複雜的滋味都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緊抿著唇,半晌問道:“景帝他不是皇上麼,為何這般怯弱。是不是那個成王?當時他為何不將這些禍端都給滅了。”
“你不要怨他。”安親王長歎一聲:“當年皇位爭奪,我自認沒有稱帝的才華,若是景帝不上台,我與他都沒有活路。如果能一刀砍了那些人,又怎麼會有後來的事。”
他看向趙賀辰,說道:“還有柔妃……你換個方式想想,如有一日雲蘇知道自己的孩子會有危險,讓你將孩子放在別的地方,你會不會同意?”
“誰敢動我孩子,我拚死也要將碎屍萬段!”趙賀辰眼光突地然上深寒:“連孩子都護不了,就是窩囊!”
“你……”安親王一滯,深歎一口氣:“他是你親生父親,不要這般說話。如今你也知道真相,以後無論你作何打算,我都不會攔著你。”
趙賀辰慢慢平靜下來,想起當初景帝對他的好,無奈地放下以往是非。他回頭看著安親王,那微白的雙鬢刺痛了他的眼。他眼眶一熱,轉身往外走:“什麼打算,辰兒隻知道您是我的父親,這就夠了。”
他走出裏屋,卻見到段雲蘇端著碗站在外邊簾後。
兩人靜靜站了一會,段雲蘇低垂的眸子抬起朝他嫣然一笑:“相公,給父親的醒酒湯。”
他薄唇輕抿看向碗的湯水,招來屋外的丫環,將醒酒湯送了進去。
“娘子別忙活了,回去歇歇。”
回到朝錦院,兩人倚在軟塌上,齊齊不語。
趙賀辰不知道她聽了多少,當初他從豫州回來,段雲蘇隱約已經猜到真相,今日將事情始末聽完整,不用瞞著也好。
他輕輕覆上肚中胎兒,感受到裏麵輕微的動靜,心情慢慢平複下來,說道:“娘子知不知道當初辰兒為什麼會流落到江州?”
段雲蘇一愣,微微搖頭。她還以為辰辰會說起方才之事。
“中的毒是溫媛媛的人下的,到了江州後追殺我的人,是成王的手下。”趙賀辰的動作頓了頓,眼光微垂:“當初在皇宮中落水,是成王在宮中的暗線下的手。”
“成王一心想殺盡皇族中人,所以要取我性命。”趙賀辰聲音低沉:“皇後應該知道景帝當初將孩子送出了宮,擔心我成了趙桓禛的阻礙,所以下了沁魂蠱。娘子,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