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憶凡看她真睡著了,歪著頭靠在玻璃窗上,一搖一晃的。看她睡熟了,就把她的頭倚到自己胳膊上。程憶凡奇怪了,他們又不是第一次這麼接近,但感覺完全不一樣,這一次心裏感覺滿滿的,慌慌的,那種感覺無法言語,他希望這一刻能長久一些,再長久一些。這一刻他特別感激王樹,不是他有意幫忙,方思雨斷然不會坐到這裏,雖然他知道思雨現在和沈岩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們發展到哪種程度了,但隻要能看到聽到她就好了,盡管他知道那些話不是和自己說的,看到她快樂和幸福,他也很滿足。想著想著,程憶凡也睡著了,黑夜漫漫,車裏的人,除了駕駛員,都進入了夢鄉。
在途中,車子猛烈地顛簸了一下,程憶凡醒了,他看到方思雨倚在自己胸前,睡得正香。程憶凡輕輕地笑了,如果她現在醒來,會是什麼表情?她的發香,自己不低頭都真實地聞到了,左胳膊被她壓麻了,但不敢活動,怕吵醒了她。她乖乖的樣子像隻小貓咪,和她平常的刺蝟狀全然不一樣。方思雨睡覺的樣子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但這回就覺得特別美好、特別美麗,是因為距離嗎?19天了,她沒和自己說一句話。
這時方思雨動了一下,看著快要醒來的樣子,程憶凡慢慢地把她扶起,讓她重新靠窗倚著。是因為玻璃窗的冷硬還是真睡夠了,不一會兒,方思雨就醒了,她懵懵懂懂地,還是黑夜,天還沒亮啊?她在夢中聞到一種熟悉的味道,像催眠藥一般,讓她睡得很香。她忽然看到程憶凡的頭正側對著自己,雖然他是閉眼睡覺的樣子,還是嚇了一跳,趕緊往窗子那邊靠了靠。看看車裏的人,才明白還沒到家,還是在車上,可是剛才睡覺時,明明感覺是到家的啊?方思雨確定程憶凡睡覺了,就細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但安靜的樣子比平常好看。她好像第一次發現這人原來並不難看。
又過了幾分鍾,車就停在公司門口了,大家都整理自己的東西準備下車。程憶凡喊王樹“王樹,你等一會兒,我找你有事。都十點多了,沒人來接的,我有車可以送你們。”
“謝謝了,我老公來接我,有往東走的,跟我車好了。”
“我的車就在這裏,順路的說一聲,我們一起走。”又有一個人說。
“好,那你們就下去任意組合,沒有人接送的女士,我們負責送她回家。”王樹說。
方思雨拿好包先下車了。
“王樹快過來,看我胳膊斷了沒有。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王樹趕緊過去給他按摩:“你不會動一下嗎?”看著程憶凡痛苦又幸福的表情,王樹就笑了起來。
“別亂說話啊。”程憶凡叮囑他。“再按一會兒,這樣子恐怕都不敢開車了。你看她走了嗎?”
王樹探身看了下:“走……了。”
程憶凡聽王樹有些遲鈍的回答,就站起來,沈岩真夠誇張的,才出發一天,他就帶著鮮花來接方思雨了。程憶凡的表情又像在辦公室那樣嚴肅了,他自己活動了幾下胳膊:“行了,王樹,我送你吧。”
程憶凡送王樹回家後,就開車回去了。他換上拖鞋,喝了口水,就到書房寫日記去了,那日記還是方思雨送的那本:
今天,日子不算特殊,但是感覺卻很不一樣,仿佛第一次見到她,第一次與她那麼接近,第一次看她睡著,第一次聽到她的呼吸,第一次聞到她的發香,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感覺到心裏特別滿,特別滿,其它的,形容不出來了,難道這種感覺就是幸福嗎?
今天,日子不算特殊,尋常的一次學習,我卻有點衝動,有好幾次,差點就忍不住要和她說話了,幸好,我的定力足夠,最終沒有張開嘴。如果說的話,要說什麼呢?我還沒有想好。是要說什麼?“你好嗎?很久不見了”,虛偽,辦公室相鄰,每天都能見到幾麵;說什麼呢?“你好,過得好嗎?”這也太俗了,不如不問,看她每天都興高采烈的,一看就知道過得好。王樹說她無精打采,而我看到她時,每次都是神采奕奕,像打了興奮劑。好像她打出了一麵旗幟:離開你,我活得更好,更開心。對,就是這種感覺。這小丫頭,就是個不服輸不服軟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