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啟,水手甲、乙、丙拉著帆索齊唱:搖搖,搖搖,天也搖,地也搖。
暗暗的雲兒籠罩,陣陣的風兒直掃。
隻覺這船兒異常的輕,十分的小。
飄飄,飄飄,像一張葉子在海麵上飄。
小小,小小,我們是葉子上的螞蟻那樣小。
還望不見陸地呢,還望不見陸地呢,除了耐著性兒往前進,方法更沒第二條。
水手甲獨唱:情形很不好,你們仔細瞧!
那邊,那邊,那邊烏黑雲一團,飛揚勝過馬跑。
立刻就有更厲害的風陣來了。
水手乙獨唱:不錯,立刻就有更厲害的風陣來了。
舵工呀,當心你的手裏,你要把得穩,把得牢!
我們也當心我們的帆索,該鬆該緊決不胡鬧。
水手丙獨唱:當心呀,快把帆索放鬆了!
別讓風頭……這時風陣已到,桅杆軋軋作響,船身大顛簸,波浪湧上甲板。四位乘客——壯年男子、中年婦人、老頭兒、女郎從扶梯走上甲板,齊唱:疑是天翻倒!疑是天翻倒!
劇烈的動蕩,叫我心搖魂搖,可怕的聲音,叫我頭昏耳鬧。
是什麼預兆?是什麼預兆?
再也不能定心,再也不敢談笑。
且扶牆摸壁——出來瞧瞧。
四位乘客站立不穩,隻好蹲伏著。壯年男子獨唱:是不是風暴?會不會就此停了?
倘若再來幾陣,那可實在受不了!
水手甲獨唱:漫說就此停了,後麵的風陣正不少!
剛才還隻是開場,怎麼會馬上收稍?
中年婦人獨唱:聽這樣說,心也嚇碎了。
一向安穩家裏住,誰料遇到這一遭!
但願目的地快到,立刻靠岸就拋錨。
隻不知陸地的影兒可已經望見了?
水手乙獨唱:陸地的影兒還杳杳,遠得很哩,靠岸就拋錨。
隻有暗暗的雲天,暗暗的波濤,把我們圍繞。
我們是前後沒把持,左右沒依靠。
風陣更猛,船身劇烈簸動。風帆受風有不支之勢,三個水手用力拉住帆索。男女乘客站不住,索性坐了下來。
老頭兒獨唱:命運不好,命運不好,還有什麼法道?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衰老,還會碰到這一遭!
我不想祈禱,也沒處求告,隻待命運去安排好了。
要把我往海裏拋,我就頭也不回往海裏跳。
要把我作魚兒的食料,我就心甘情願把魚兒喂飽。
命運呀,隨你的意願把我安排好了。
女郎站起來獨唱:老先生,你的話兒太灰心了。
哪兒聽見過命運的聲音?
哪兒看見過命運的麵貌?
命運,命運,是沒有的東西,何必念著它自尋煩惱?
風浪這樣凶惡,四圍又沒依靠,情形危險,誰也知道。
但是,我不信就此沒救了。
我們個個有生命,就得想法把自己保。
自己的權柄執在自己手,怎能讓風浪壓倒。
中年婦女獨唱:我相信虔誠祈禱,我要向菩薩求告:願你大發慈悲,把可怕的狂風收了;更把濃雲盡掃,讓太陽照耀。
叫海天的景色,十分美妙,讓我們觀賞風物,自在逍遙。
不知不覺,就把程途走完了。
菩薩呀,願你依我這一遭!
願你依我這一道!
女郎幫水手拉帆索,獨唱:虛渺,虛渺,菩薩和命運,一樣地把捉不牢。
夫人,你這樣虔誠祈禱,敬謹求告,看他會不會把風兒收,雲兒掃。
更放陽光普照!
全是徒勞,自惹煩惱,還不如轉移心思向別處操。
我們沒奈何風,沒奈何浪,但是我們能夠把船兒駕好。
當正了舵,留心著帆,任它風緊浪高。
要從危險裏尋找出安穩的路一條。
這全非虛渺,我們的力量能做到。
又一陣狂風,舵工在幕後唱:這舵兒加了分量不少,有點兒把不牢!有點兒把不牢!
壯年男子獨唱:微小,微小,我們的力量太小。
濟得了什麼事,幫不了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