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2 / 2)

玄燁長歎一聲,走過去也蹲在樹下。跟楊老爹借了個火,倆人誰也不看誰。蹲在一起抽煙。

玄燁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情況。從前他的女人的來源是秀女。他看上了哪一個,對方沒有拒絕的道理。甚至大部分都是歡欣鼓舞的。“近水樓台”的道理誰都懂。“攀龍附鳳”更是個好詞語。他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會在什麼附加的地位都沒有的時候,請求一個年紀說不好比他大還是比他小的人——把女兒嫁給他。甚至不能說是“嫁”,而同時,他深刻的知道,他確實想與這個女人共度餘生。

怎麼開口呢?他突然就猶豫了。

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他身邊的侍衛隻怕都比這一地的知府品級高。隨便找個由頭,不怕楊家不就範。而且難道嫁給他辱沒楊家?這是足以讓他們光榮幾輩子的事情!

玄燁發自內心的為自己感到驕傲!

雖然,或者……咱的年齡稍大了一點?

可是,他突然就不想采取這樣“簡單直接”的法子了。或者是因為他有了足夠的時間來處理這些“瑣事”,或者是因為他不樂意顯示行蹤。更或者,隻是由於他不願意。尊重也好,感情也好,他不願意用某種帶有“逼迫”“權壓”的法子對待沈如是的家人。隻因為他們兩個之間,遠遠不是那樣冷冰冰的關係。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無關風與月。”

玄燁突然就想起納蘭家那個好友寫的某首詩了。他少年時也曾讚好。可私下覺得納蘭對兒女情長看得太重。男兒在世本當心如鐵。柔情什麼的也好,應該放在正經事的後麵。就比如他,先做個好皇帝,然後閑暇時間可以與後宮妃嬪談談星星月亮……

然後這一天,他再次想起了這詩。突然就感覺,原來自己也會放棄最簡單的處理方法,走曲折迂回的道路,隻為了考慮另一個或者不會知道這件事的人的“心情”。這種顛覆一樣,改變自己的感覺,或者就是“風月”了?

玄燁轉頭看了一會兒正在活潑好動的沈如是,突然就詩興大發了。他念道:

婀娜花姿碧葉長,

風來難隱穀中香。

不因紉取堪為佩,

縱使無人也自芳!

沈如是百忙之中捎了個白眼過來。咱跑得快累壞了,也不說過來幫忙!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兒麼?念詩!念毛線啊!

玄燁沒看見沈如是翻白眼。他此時自我陶醉了一下下,感覺自己,真是——太深情了!

第二個念頭就出現了:他恨不得立刻跑回清涼寺找自家老爹去,當麵把這首詩拍在桌子上。告訴他你兒子我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咱感情豐富,俠骨柔腸大丈夫,堪稱一代好男人……

怎麼說呢,玄燁這貨有點太在意別人評價了。更別說那個評價的人是他老爹。雖然當時對他老爹說的東西表示出了不以為然的態度,可是這一路上都惦記著呢。與沈如是相處就有點刻意。這會兒終於到達了頂峰。換個後世說法,他有點像把自己催眠了……

不然一個當皇帝的,一路上吃著沈如是那二把刀的手藝,甘之如飴……真以為皇帝這麼好伺候啊!

紫禁城的宮女太監們都哭了好不好。

玄燁正陶醉著呢,突然聽見旁邊那抽著旱煙的楊家老爹冒出一句話來:“咱家閨女不能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