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冷風吹過,還未痊愈的腰以及下麵難以啟齒的部位,像是有蟲子在裏麵啃噬似的,酸脹、刺痛。
難以言表的疼痛拖慢了他的步子,卻沒有打消他前進的念頭。
一步一步,他挪到配藥房門前,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再抬起,如此重複了三遍,終於敲了下去。
“阿晚,爹能和你談談嗎?”
話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靜,似乎連風聲都消失了。
不知是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心理上的難堪,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難看。
就在他再度抬起胳膊的時候,門開了。
......
林征坐在鋪了棉墊子的椅子上,看著配藥房裏亂糟糟的景象,指責的話在喉嚨裏轉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你這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林非晚淡淡瞥了他一眼,“老頭,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說過什麼話?”
林征眼睛閃了閃,“過去的事,還提它作甚,你我父女之間,哪裏還能有深仇大恨不成?”
聽到這話,林非晚眯起眼睛,轉過頭,神色淡漠地看著他,“你記錯了吧,早在十二年前,你便揚言沒有我這種不孝的女兒,還不許我叫你爹,不是嗎?”
時至今日,她仍能想起當年那場激烈的爭吵,十二年了,她心裏的疙瘩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林老頭啞口無言,心中不禁一陣陣抽痛。
原來,她從來都沒有原諒他。
“阿晚......”
“停。”
不等人把話說完,林非晚便抬起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如果你不是來道歉的,現在就可以出去了,我很忙。”
說完,她便轉身繼續配自己的毒藥了,那種味道絕對是毒。
“你......”
林征氣急,起身欲走,動作稍微大了點,牽動著腰臀間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隱隱作痛。
想到身後的傷,他又坐了回去,一咬牙,道:“你怎知我不是來道歉的?”
這話一出,配藥房頓時安靜下來。
林非晚手中未經炮製的天仙子掉在桌上,她顧不得撿起來,難以置信地轉過身,卻見老頭雙眼緊閉,一時間氣笑了。
“當年是我不對,我不該因為蕭家出事便阻止你繼續學醫,還說出那些過分的話,這些年,是爹欠你一個道歉。”
林征一鼓作氣,把深埋在心裏十多年的話全部吐了出來,這次再不說,他真怕沒有機會了。
林非晚麵色複雜地看著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所以,老頭,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蕭家出事,你就不讓我學醫了?”
林征眼皮顫了顫,小心翼翼睜開眼,正對上女兒複雜的眸子,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就當我膽小吧,這世道對女子約束頗多,女子為醫,更是難上加難,你的身份,注定你接觸更多的是女子後宅,那是一個稍不留意,便有可能喪命的地方。”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眼中閃過一抹恐懼,雖然很快便消失了,但還是被林非晚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