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醫生是答應的。
畢竟,在如今的社會,有的孩子,注定要被父母遺棄,作為醫生,見多也就不怪了。
可她並非這個意思,哪怕第一次的詐孕,會萌生這樣的意思,現在,卻是不會了。
僅是,她不希望用這個孩子的出現,去挽留什麼。
她想更看清楚一些事,而這份看清,是和孩子無關的。
在黃包車上,她攏緊了外套,這份攏緊,能讓她汲取些許的溫暖,來麵對接下來的隆冬,也能安然的保護好腹中的孩子。
回到春曉西園,裏麵,暗著燈。
雖然不再抱著他會回來的希望,此刻,依舊是失落的。
這一晚,夜半夢徊時,仿似覺到身旁,有人躺著,驚醒時,除了透過窗簾拂進來的月華,旁邊,隻是她不小心踢掉的被子。
那被子拱堆在那,好像人一樣,讓她在夢裏,都產生了錯覺。
手,輕柔地撫過那床被子,這是他離開那晚蓋的,在他離開的十日間,每晚,她都刻意會去蓋這條被子,源於,上麵依稀留有些許他的味道。
隻是,如今呢?
又想流淚,不,不能哭了。
這一年,墨香受邢思的邀請,替其帶一年的孩子,所以,沒能繼續指點她如何受孕。
但,為了得到一個健康的BB,她是提前做足準備,看了不少關於懷孕的書籍,也知道,孕期的情緒對於孩子的發育是很重要的。
所以,現在,再難過,都得讓自己努力去想開心的東西。
譬如,他送給她的那個Triangel。
她帶到蘇州,正式放在床頭櫃的第二天,就發現,多了另外一個配套的Triangel,一粉一黑,意味著,緣分的圓滿。
現在,她拿起這兩個Triangel,在黑暗裏,摩挲著娃娃,終於,讓心緒再次恢複到適宜入睡的平靜。
在這份平靜裏,又過了兩日。
墨滄,還是沒有回來。
她沒有去看任何報紙的娛樂版,甚至於,每天下午,也不再繼續坐在人少的茶館內,更多的時候,是把自己封閉在樓上的辦公室。
縱然,透過辦公室的窗,仍能看到窗外的景致旖旎,卻,帶著高處不勝寒的味道。
這樣的平靜,一直維持到了,第二日的下午。
領班叩響辦公室的門:
“夫人,有位芊小姐要見您。”
芊小姐?芊芊?
“讓她進來。”
她坐在搖椅上,放下手中一本古代茶點的書籍,目光移向處,果然是芊芊出現在門口。
她的臉上,即便,經過這幾次的植皮,仍能看見,清晰的疤痕。
這些疤痕,讓西汐的心底,驀地湮出深濃的愧疚來。
“芊芊。”她喚出這一聲,有些哽澀。
芊芊溫婉地笑著,在她麵前的花枝凳上坐下。
“一年不見了,很冒昧,今日來打擾你。”
“是啊,一年了,我一直想去看你,但聽說,你誰都不見。”
“嗯,是,我誰都不見,因為,你知道,我怕他看到我這張臉,會失望。”芊芊的手撫上臉頰,縱是有著些許的疤痕,其實,她還算是一位佳人。
西汐的手下意識地觸到自己額上,掩於額發後的疤痕,相較於芊芊的直白,她確還是對這道疤痕,選擇了刻意的遮擋。
是她的不豁達吧。
明知道,他是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