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還是要自取滅亡?”風伯司身在後院的竹林間,但清幽淡然的嗓音卻宛如在她耳邊響起。
“我還有時間,還來得及。”南月夕沒做半點停留,目光很堅定。
“來得及做什麼?報仇嗎?你就打算靠幾股風吹死你仇人?”風伯司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屑。
南月夕回身掃了一眼他的方向:“我不是報仇!”
“那是做什麼?”
“我找人。”她不信司成彥會就這麼死了,在魂燈燃盡之前,她想找到他,她很在意他寫下的那句“你怎麼能忘了我”。
風伯司微怔了一下,眼底的星芒漸漸變得溫柔,他喚起一陣風,把自己送到她跟前。
南月夕飄得著急,猝不及防地越過他穿了過去。
穿身而過的那一瞬,她心猛地悸動了一下。
這男人真的很好看,如星空般的眸雖帶著幾分疏離與淡漠,但卻似乎能將她靈魂都吸了去。
以致於穿過他後,她不由自主地在空中停止了一刹。
“走吧,我帶你回去。”
風伯司揮了揮寬大的袖口,她就這樣被收入其中,來不及拒絕。
他離開時,目光不經意掃過那間大開著的房門,密密麻麻的紙張上寫滿“南月夕”,黑色毛筆勾出說不盡的愛戀。
風不再吹,他的修長的身形停住,衣角發梢逐漸變得清晰,赤著的雙足落在紙張上,腳踝上的銅錢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一張一張走過,泛黃的紙被踩起皺褶。
他最終在桌案前坐下,提起幹枯了的毛筆,在墨已凝固了的硯中一圈圈蘸著。
直到墨化開,才落筆在紙張上寫下幾字。待字幹透,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唇角微微上揚,眼眸中染上幾許情深。
“這一世,是你先招惹我。”
…………
南月夕從黑暗中被放出來時,靈魂是零零散散的,漆黑的眼球一轉不轉,目光呆滯。
風伯司靜默著看了她會,便轉身離開。
銅錢碰撞著響起叮當聲時,她才晃過神來,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聲道了句:“謝謝。”
能到人間,能安然回來,都謝謝他。
“舉手之勞。”風伯司雲淡風輕地離開,神情卻有些恍惚。
南月夕定了定神,聚起四處飄散的魂魄,往神無廟走去,他們這幫底層小鬼都是住在那裏,她想去找找風弋。
破落陰暗的寺廟裏麵有很多小鬼,她還沒進去,就聽見裏麵的議論聲。
“真的!我騙你做什麼?那倆鬼去闖鬼門關,被陽氣震得都灰飛煙滅了!”
“那麼慘?”
“慘什麼?自找的,死都死了,還說什麼要報仇,生前都鬥不過的,死了拿什麼鬥?”
南月夕愣了愣,拳頭握緊又鬆開。
她沒有灰飛煙滅,也不信風弋就這麼沒出息。
生前鬥不過的,死了她一樣要鬥。
總有一天,她會翻盤!
她曾聽說,崔判官手上的生死簿記錄了陽壽和陰壽。
也就是說,如果她能借生死簿一看,就知道司成彥和風弋的生死。
南月夕轉過身,離開神無廟,風迎麵吹來,她張開手掌,凝聚風,再放出,如此反複。
在她身後,猩紅的月牙下,風伯司寬大的衣袂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