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道路、砍伐樹木、建立營帳……一溜煙的事情安排下去,這片土地就被喚醒了,高平川走前曾經找好匠人,一共一百多號,原以為已經夠鋪張了,結果趙衡卻笑道:“哪裏夠?再加兩倍。”於是,滿滿當當來了近三百號人物,每天夥食、物資、銀錢如流水一般的出去,他也不擔心,本就沒想在這個方麵撈錢,更不必說省錢,橫豎幾千兩銀子的事情,對他而言還是毛毛雨,再說等淩天錫上任後開平局還有額外貼補。
好在這個時代的人工實在是便宜得不像話,手藝齊全、經驗豐富的大師傅,如果一日三餐管夠,一個月都賺不到五兩,給他們打下手的小工、徒弟連三兩都困難。趙衡聽說後手一揮,來營地幹活的工錢一律加兩成,唯一的要求是活一定要幹好。
消息傳出後眾人都是雀躍,但又頗為疑惑:就營地這麼點活,讓三百人來幹都用不了十天,這架勢也擺得太足了些。但趙衡隨後遞過來一份圖紙,讓領頭的大師傅大大開了眼,都說能者無所不能,眼前這位實在是出人意表了一些,不是說辦不到,而是畫上的東西很有些古怪。
明明已經夠平整的地方,他還要再挖個坑,灌上水;雜草叢生、灌木林立的地方原本一把火就可以燒掉,但這位爺偏不,要求削成整整齊齊的一排,擋在居中;場中本來有條溪溝,不算寬也不算窄,按別人的意思當然是填平了事,但這麼爺非要在上麵鋪木板,說是要弄橋;你架橋就架橋吧,又讓把上麵的木板鋪成窄窄的一條,還要弄兩座,連扶手的繩索都不讓加,生怕別人掉不下去還是怎麼的?
整個布置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簡直算得上瞎折騰,饒是大家見多識廣,也猜不透這位的心思。好在工錢定下來不低,夥食也算豐厚,眾人就一邊搗鼓一邊準備大幹快幹,磨洋工是這批實誠漢子做不出來的。
圍繞營地的柵欄倒是聽從了大師傅的意見保留了下來,可這架勢也似乎也忒大了一些,大師傅估計別說一個營頭,裝三個營頭都夠了,反正這位爺也聽不進勸,願意浪費就浪費吧,難道大家還能和工錢過不去?
困惑歸困惑,大師傅走南闖北接觸過形形色色之人,自然知道哪些該問,哪些不該多說,他心裏叨咕了幾句,權衡了老半天,麵上卻是滿臉堆笑:“回大人的話,這些都可以辦到,不過恐怕要兩個月才能完工。”
趙衡眼一瞪:“不行,必須三十天內完工。”
大師傅還待爭辯,趙衡下一句話已將他硬生生堵了下來:“我按兩個月給你們發工錢,但隻給一個月時間,超過一天,就扣一天的工錢,超過兩個月,分文沒有。辦得到不?”
“這……”大師傅語塞。
“至於你們怎麼幹我就不管了,反正一個月後管你們要圖紙上的東西。”趙衡撂下狠話,“但務必保質保量,若有紕漏,就不是扣銀子的事情了,誤了大事,可是要掉腦袋的。”
眼看這位殺氣逼人,大師傅不自覺地一哆嗦,跪倒在地,顫聲道:“請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帶大家夥辦到。”
大師傅走後,趙衡才鬆了口氣,這兩天累得差點沒趴下,連家裏兩個小丫頭陪他熬夜都敖紅了眼睛。為了整頓全營的訓練場,他先幹上了建築設計師的活計,依托周圍地形,根據自己的專業素養,親手繪製了整幅圖紙,考慮到現在條件不同,應用材料也有所差異,很多地方都已大大簡化,但就是這份簡化後的圖紙都讓負責搭建的工匠瞪圓了眼睛。
梁士詒也見識了圖紙,對上麵所繪的東西尤感好奇,更猜不透其中的關節,反正趙衡辦事素來出人意表的,等落成後一看就能明白,他現在也懶得花心思琢磨,光審核驗收新兵的事情就已讓他忙得滿頭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