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營門口的大道上，忽地塵土四起，出現了一人一騎，上麵之人一路猛抽鞭子，似乎一點也不愛惜馬力，隻管疾馳而來。
眼看對方就要直接衝進大營，門口的衛兵一時半會卻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多日來的訓練終於有了成果，兩人跨出一步，“哢嚓”一下子將子彈推上膛，齊聲嗬斥道：“立即停下，不然開槍了。”
說話的時候，衛兵覺得自己手都在抖，這些幾個月前都還是老實巴交的泥腿子，別說殺人，便連槍都沒摸過，隻是這兩個月來的嚴格命令讓他們已形成了條件反射，下意識地都擺出這個架勢。
“籲”的一聲，來人終於收住了韁繩，將馬停了下來，還沒等衛兵收起槍支，他已一咕嚕從馬上滾到地上，帶著哭腔跪拜道：“軍爺，軍爺，小的要見趙大人……”
“趙大人？”衛兵狐疑地看了一眼，“你要投軍，自然有人會接待，趙大人正忙著呢。”
“不是，不是……”來人前言不搭後語，把頭磕得如搗蒜，“我有天大的事情要見趙大人，我們小姐……小姐……”
衛兵見他頭上都磕出血來，也慌了神，急急忙忙去稟告了。
趙衡確實是忙碌，自北洋局姚師傅、馬師傅將第一批手榴彈試製成功後，他提了不少改進意見，今兒正好是改進後的第二批在試驗，“轟轟”正響個不停。一聽下麵人說得古怪，他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手頭一大堆事情，每天恨不得一個鍾點掰成兩個用，哪有心思管那麼多雞毛蒜皮的事情？眼睛抬都不抬，扔出去一個手榴彈後直接道：“不去不去，有什麼事讓他和熊大人去說……”
郭廣隆卻是古道熱腸的性子，勸他：“人家好不容易來了，指名道姓要見你，說不定真有急事，出去看看又怎麼的？不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聽得這麼說，趙衡才毫不情願地向營門口出去，老遠就看見一人直挺挺地跪著，頭上紅澄澄的有些駭人，一見趙衡過來，連滾帶爬地往前撲過來，一把抱住趙衡的小腿，用盡全身力氣道：“趙大人，趙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小姐吧，她被土匪擄走了……”
趙衡大駭，哪家的小姐？又哪裏來的土匪？對方抱著力氣又大，一時間居然掙脫不了，隻好道：“你慢慢說，慢慢說……”
來人又氣又急，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趙衡也隻能幹瞪眼著急，郭廣隆更是滿腦門上火，實在被攪得心煩意亂，一鞭子就抽了過去。
一鞭子下去還真靈，對方如夢初醒一般地止住了哭聲，一抽一抽地說了起來：“趙大人，大人……我是淩大人家的車夫，我們小姐，小姐……她去鎮國寺上香，然後……”
“淩大人？淩天錫？”趙衡滿腦門黑線，淩天錫就一個兒子，都還沒成親呢，哪來的小姐？
猛然間他想到了淩雲楠，用手一把抓住大根的辮子，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將他抓了起來，用力搖晃道：“你是說淩雲楠？”
“是……是。”大根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說不出話來，隻能拚命點頭。
趙衡大驚失色，這種狗血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將對方往地上一扔：“好端端的，她出什麼事了？”
大根描述的場景還真是匪夷所思：淩雲楠在鎮國寺上香時，他就在原地等人，順帶解開了馬車的轅套，想讓馬匹休息一下、用點草料。沒想到剛剛瞅見淩雲楠和小茹下來，還沒等他套好轡頭，不知從哪裏湧出來一夥亂民，居然將淩雲楠兩人團團圍住了。他本能地衝上去理論，沒想到卻被一群人狠狠打了幾拳，眼看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淩雲楠急得放聲大哭……他覺得要出大事，一咬牙，舍棄馬車不要，騎上馬就來找趙衡。虧他原來在淩天錫府上還見過趙衡幾次，今天又從淩雲楠口中知道了先鋒營的名頭，否則天真要塌下來了。
“一個大姑娘家跑鎮國寺去幹什麼？”郭廣隆一聽就急了。
趙衡一咬牙，對郭廣隆吼道：“叫張作相、孫烈臣兩個過來，帶兩個排的弟兄……隨我前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