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伴隨著寒氣,越發地濃了。寧玄武靜靜地佇立在寒風中,望著天邊難得出現的冷月,心頭百感交集。
進去了這麼久,她為何還不出來?到底在裏麵做什麼?
他真的很想衝進去看個明白,可是他不敢!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顧忌什麼,可他就是沒有鼓不起勇氣進去那裏。
龍珠殿,淩家最神秘的所在,身為淩世晨的徒弟,他完全可以進去,卻根本不敢,真的不敢。
“玄武……”芳離的輕喚聲,在他的身後猶如一陣寒夜中的冷風,夾雜著一點溫暖,輕輕地飄入他的耳膜。
“出來了!”他轉身,思量半天見到她該說什麼,到了嘴邊卻成了這平凡無奇的三個字眼。
她雙目紅腫,神情疲憊,似乎痛哭過,究竟是怎麼回事?誰欺負了她麼?玄武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你,哭了……”
芳離點點頭,難掩一臉倦容,“知道了一些早該知道的往事,心疼難忍才哭的?”
“心疼男人?哪個男人?”玄武聽錯了音,以為她是因為某個男子而哭,心頭本就已經忐忑的他,越發焦慮起來,她心頭的那個男子,本來不是叫禦靖卓的麼?為什麼後來又成了淩哲了?
“是禦靖卓?還是淩哲……”他小心翼翼地輕聲問她,生怕一個不小心會惹得她再度落淚,隻是唯有他自己心中清楚,她的心裏沒有他,沒有他寧玄武一點點位置。
芳離沒有吭聲,她該如何告訴他呢。禦靖卓和淩哲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雖然眼下他們並未合二為一,可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見她沉默不語,玄武便不敢再追問下去,“走吧,我送你回宮……”
芳離跟在他的身後,兩人在淩府家丁萬分驚訝的目光中,離開了右相府邸。
官道上已經鮮少見到人影,借著月光的照耀,她們尚且能將這道路看個大概,卻依舊要小心謹慎。
大雪覆蓋下的官道,光滑無比,芳離正焦急著不知該如何是好,腳下便是毫無征兆的一個打滑。在她的驚呼聲中,玄武已經及時轉身將她牢牢接住,抱了滿懷,“冬寒料峭,你還是別走了。”
玄武這麼說著,也不顧她是否答應,徑自打橫抱起了她,走在積雪厚實的街頭。
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芳離內心苦楚無處可說,無人可述,卻是輕輕念出幾句心語,“萬裏人間,非生非死,君身良苦。癡男怨女,玉顏千載,依然無主。相公啊,你可知我多想銜恨願為天上月,年年猶得向郎圓。”
什麼?她在念詩麼?玄武震驚之下,低頭看向懷中的芳離,卻見她不知何時,竟已經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蒼白的臉頰上依舊帶著未幹的淚痕。
等候她出龍珠殿時,他對著明月醞釀的滿腹柔情,隨著她的沉沉睡去,而無聲無息地散落在寒風中。
隻要能這麼抱著她,一路走到老,該多好……
可誰知道,這如此簡單的願望,竟會是他今生難以企及的奢望。
這不該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