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有正當的理由可以宣布,”戚蘊說,“今生不必學遊泳。”
“不,你錯了,親愛的妹夫,姐姐我正打算現在開始學!”
“是嗎?不是我耳朵出毛病了吧!”
“是的,你沒聽錯。”
戚蘊端起杯子灌進一大口啤酒,身體往後一靠,攤開雙腳閑閑地說:“請恕妹夫好奇,姐姐打算何時付諸行動?還是——”
“你比賽後,一回去我就學。”
“哦?”戚蘊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似乎想從中搜出虛假的成份。“那邊,”他指指遠處的大海,“現有這麼好的資源你不用?”
“我得先找個可靠的教練,才能放心跟著他。而且,”晨淵咽了咽口水,盡力使自己顯得從容不迫。“對於我這種初級學生,還是遊泳館更合適。”
“嗬嗬,說得合情合理。這麼看來,上回的水中一遊反而促使你決心去學遊泳了?救人一次,又被人救一次,反倒激起你要學會遊水?”
晨淵搖搖頭,戚蘊又坐直身子問:“那是怎麼回事?”
“戚蘊,我在水中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看著杯中的啤酒,仍然猶豫是否能在此時說出心中的疑慮。“隻不過當時,你知道,事出突然情況緊急,我無法……冷靜地思考,甚至無法……清楚地回憶,”戚蘊衝她點點頭,鼓勵她再說下去。“我在水中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難受。你知道,灌水,嗆水,不能呼吸,這些,都是落水後必定要經曆的事。但是我……我記不清,我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難受,而海水也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嗬嗬!”聽到這裏,戚蘊放心地笑了,重新靠到後麵。“海水確實沒有那麼可怕。”
“不,你沒明白……”晨淵心一沉,知道她想與人分享的希望落空了。
“沒明白?沒明白什麼?”
“戚蘊,”晨淵說,“你曾有過嗆水或者快窒息的經曆嗎?我是指長時間待在水下。”
“不太記得。”戚蘊馬上笑著說。“以前一直有人問過我相同的問題。我也一直奇怪,總記不清剛開始遊泳那會是什麼情況。我學得早,而且據我爸說比其他孩子都學得快,從那以後我幾乎就沒有嗆水的經曆。至於快窒息,我很少潛水,喜歡淩駕於水上的感覺,所以,你說的兩種情況我總是沒什麼印象。”
有一瞬間,晨淵像被霎時點通似的突然想明白了。“我知道了!”她說,腦中頓時清晰起來。“我們是兩種情況。”
“兩種?”戚蘊憋著笑問,晨淵所用的詞語任誰聽了都覺得滑稽。
“你喜歡在水上的感覺。而我,我的疑惑在水下。”
“晨淵,”很明顯,戚蘊並不把她的話當成要事。“幾乎沒有水中經驗的人突然落水,時間不長而且情況緊急,很可能會弄不清當時的狀況,甚至事後產生一些錯覺。”
“我也這麼想!”晨淵大聲說,並不介意他話中的打擊。“所以才決定學遊泳啊。等一學會,那些恐懼啊,錯覺啊,自然就消失了,也不用我再費神費心去想到底怎麼回事。說不定,連夢魘也從此消失,不會再困擾我。”
“說到夢魘,”戚蘊似乎呻吟了一下,一口喝幹剩下的啤酒,皺著眉頭說,“昨晚又來找我了。”
晨淵人一定,怔怔地看著他。此時此刻她幾乎想不出一句有用的話,然後她便看到戚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都快習慣成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