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卻不理會陳文毅,對老太婆笑著說:“吳阿婆,你身體還好呀。我正好要出去,回來再去看你。”
陳文毅不解地看著他,他怎麼不認得我了?
老太婆邊回答話,邊拿眼角瞄著陳文毅。中年人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陳文毅怔了一下,也跟著下了樓。
走出樓房,陳文毅竟然沒有看見離宗護法的身影。他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街邊四處看著。突然,有個紙團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急忙回頭,卻沒看見扔的人。他撿起紙團,打開一看:往江邊的方向走,不要停。
陳文毅沒有多想,看了看方向,撥腿就走。
黃浦江邊全是淤泥,江堤下露出許多城市排汙管道,不停地往江裏排著廢水,空氣中彌漫著說不清的怪味。陳文毅走到江堤上,停下了腳步。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見有一個人遠遠地走了過來。
“你真的找到船員弄來了!”離宗護法一臉驚喜。
“我……”陳文毅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剛才那房子是我隱居的地方,不能讓別人知道。我讓你先走,是要看看有沒人跟著你。”離宗護法簡單地解釋道。
陳文毅說:“應該沒人跟著我,一路上我很注意。”
離宗護法微笑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坐渡輪過江去。”
對岸是浦東。還要過些年,才有大橋,現在過江,隻有坐渡輪。
渡輪在陳文毅眼裏,是艘很大的船,乘客們全擠在一層的船艙裏。離宗護法沒有和陳文毅坐在一起,他站在艙外的船舷邊。背靠著護欄,眼光透進船艙裏,巡視著陳文毅的周圍。
陳文毅很安心,他相信離宗護法的觀察力。
渡輪靠岸後,離宗護法先行下了船,陳文毅急忙跟在後麵。然而,剛下了甲板,視線前方就被擠成長龍的乘客塞滿了,哪裏還有離宗護法的身影。
好在陳文毅已經習慣了離宗護法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風格,順著人流,往出站口擠去。
然而走出了站口的鐵大門,卻仍然不見離宗護法的影子,陳文毅有些急了,他不會扔下我自己走了吧?正想著,陳文毅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路邊,有兩個男子蹲在地上,眼睛盯著出站的人群。
陳文毅心裏一擰,急忙裝做若無其事地往前走。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兩個人,可是經過了這麼多事後,他已經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不管這兩個人是什麼來路,先防備再說。
令他吃驚的是,他的預感竟真的成為了現實,他剛脫離出站的人群,立刻被人跟上了,而跟蹤他的人,竟然就是蹲在地上那兩人中的一個。
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麼可疑之處?陳文毅很困惑,然而他心裏並不慌張,經過這幾天的小試身手後,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任人宰割的白麵書生了。他現在為難的是,不知道該往哪裏走?這一帶他根本沒來過,隨便往哪個方向,都不知道會走到哪裏,更令他擔心的是,要是走遠了,好不容易找到的離宗護法,又走散了怎麼辦?想到這,他又多了一份擔心,離宗護法現在在哪?他會不會也被人跟上了?
陳文毅不敢停留,徑直往前麵人多的街道走去,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裏,城市中,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安全。
他不敢走太快,因為他想像中,離宗護法一定在不遠處注視著他,走太快了,怕脫離了他的視線。走了一段路,陳文毅回頭快速地看了一眼,發現身後不遠處,那個男子還在跟著。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跟著我?陳文毅走著走著,有些煩躁起來,是不是這兩天要追殺他的人?可想想又不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來浦東,不可能有人事先安排人,在輪渡出站口等著他的!會不會後麵這人跟蹤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前麵有一個岔路口,陳文毅突然加快腳步,拐進了左邊的一條街。他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閃身躲進了一家商店裏。要是那人跟蹤的不是他,應該能看得出來。
然而,陳文毅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因為從商店裏看出去,那個男子很快就出現了,而且就停在商店門口,眼光四處尋找著。
見鬼了,究竟把我看成什麼人了,要一路跟著我?陳文毅把心一橫,與其這樣躲躲閃閃得難受,不如索性出去,找他問個明白!
“別找了,在這呢。”陳文毅從商店裏走出來,對那個男子說道。
奇怪的是那男子並沒有一絲驚慌的表情,他穿著一件普通的拉鏈夾克衫,唇上的胡須刮得幹幹淨淨,中等個頭,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年齡,一雙眼睛目光相當的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