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一個男孩走到大主教麵前時,維斯帕麵帶微笑地詢問他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然後他一邊將一塊切成方形的麵包放進對方的嘴裏,再拿起擱在法器上的銀勺子,將裏麵的葡萄酒喂給小男孩。之後,他還和藹地拍拍對方的頭,就接著麵對下一個前來吃聖餐的人。兩旁自然有神職人員把孩子送回到他的座位上,那個男孩在往回走的時候,還不停地咀嚼著嘴裏的麵包塊呢。
教堂裏的大多數大人們,雖然都沒有領聖餐,不過他們在注視著這一儀式的時候,無不專注得入了神。有的女人看到自己的孩子得到了大主教的祝福,激動不已,差點就要從自己的椅子上跳出來。大主教拍拍孩子的頭,他們在微笑;孩子們乖乖地吃下麵包和酒,他們也同樣微笑。好像並不是大主教在喂聖餐,而是他們自己本人在喂聖餐似的。
看著這一幕的時候,尤琛原來也在笑。不過笑著笑著,這個軍官突然想起好幾年前,自己仍然在奧登的時候,與家人一起,帶著孩子第一次上教堂。那時候,他和琴是來為約翰進行洗禮的。埃爾文對教堂裏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不住地問這個問那個。當到了聖餐的環節時,看到麵包的埃爾文也要擠上去。他吞下麵包時那個狠勁,弄得教堂的神甫先是一愣,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時候,作為父母的尤琛和琴都感到很不好意思,不過琴對於兒子的不禮貌覺得很丟人,而尤琛則看著兒子忍俊不禁。埃爾文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回頭看看父母的時候,還是一臉得意,好像在說“瞧,爸爸媽媽,我也吃到全能之神的血肉啦!”。當然,在回去的路上,琴一直在糾正埃爾文的錯誤,同時還不忘抱怨沒有責怪過兒子的尤琛,認為是丈夫使得兒子越來越難以管教。那時候的情景,如今回想起來,依然曆曆在目。尤琛沒有再笑,他無聲地歎了口氣。不知道遠在奧登的孩子,還記不記得他們那個離家兩年多在外打仗的父親;還有,結婚前無話不談但結婚後卻越來越不想交談的妻子琴……
終於派完了聖餐,大主教並沒有馬上結束今天的****,而是再想為在場這些深受困擾的“羔羊”們進行開解。可是他剛說了一句“讚美我們的主吧,全能之神是我們一切的盾牌,是我們唯一可以信賴的支柱”,教堂外就傳來了一聲可怕的巨響。這聲巨響的突然以及聲音之大,讓所有人都嚇呆了。同時,有的人甚至感覺到自己正在坐著的椅子搖晃了幾下。
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這次聽明白了,不是地震,而是爆炸聲!尤琛他們這些軍方的代表,馬上醒悟過來,尋找爆炸的方位。而此時教堂內的人們,都被嚇得不輕,紛紛大叫或是逃出自己的座位,想跑到安全的地方。
在這樣的混亂局麵下,尤琛一把站在椅子上,命令手下衝上神壇保護大主教撤離。然後他轉過頭,對副營長以及空軍的代表說:
“是襲擊!得讓這兒的人先穩下來,要是隨便衝出去,很有可能會遭到更大的危險!”
軍官們竭力在這裏穩住形勢,而總督府和當地市政府的官員們,則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弄得不知所措,有的人甚至也想跟隨人群一起衝出去。不少人都摔在地上,然後又被後麵的人踩上去,底下發出一片模糊痛苦的喊聲,但也被人們那驚慌的呼喊壓過了。教堂的大門是關閉的,那裏正冒出濃煙。人們衝到那兒去,不住地拍打撞門,想離開這兒。軍官們看到這樣的情況,隻能先極力穩住人群的情緒,讓他們遠離可能有危險的地方。尤琛他們聽了剛才的爆炸聲,覺得外頭都是爆炸的來源,所以他們命令教堂裏的憲兵和警察,將人群從門上帶開,不要靠近那裏。同時,哈根等幾個軍官已經極力從近乎瘋狂的人群中擠過去,來到神壇那邊。他們四五個人圍在外頭,以身體作為人牆,保護裏麵的大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