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朗接到趙家的邀請函時並沒有多意外,國內瓷器雖然花樣繁多、窯口遍地,但有好土、有好技術的就那麼幾家,大夥大多都相互認識。
傅徵天的手傷沒什麼大礙,寧向朗跟他說了一聲以後又一次往華南那邊飛,並且捎帶著甩不掉的李玉白。
李玉白出發前還得意洋洋地朝沒法開車送他們到機場的傅徵天直笑,於是傅徵天連揮別時都繃著一張臉。
寧向朗的思維自然沒有快到直接把傅徵天的表現當成抱醋狂飲,隻當傅徵天是因為受傷了沒人陪而不高興,認真承諾:“那邊的展會一完我馬上回來!”
傅徵天雖然很想把寧向朗拴在褲腰帶上,哪都不讓他去,可也知道寧向朗有寧向朗想做的事,沒法攔著。他點點頭,目送寧向朗和李玉白離開。
沒想到寧向朗前腳剛走,一個意外的客人就來到傅氏。
居然是他素未謀麵的外婆徐昭霞。
傅徵天知道季平寒的過去,對徐昭霞這個女人自然很了解。這是個控製欲很強的女人,可惜控製能力不太強,一雙兒女都脫離了她的掌控,走向了她認為不應該走的方向。
這種類型的父母最喜歡自己去替兒女做好選擇,當兒女選了別的路時他們就會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就會想盡辦法“糾正”,掐著經濟來源的就切斷經濟來源,捏著感情命脈的就猛打感情牌,總之,必須讓兒女回歸正途才滿意。
關鍵就在於,這位徐女士似乎兩樣都不占。
傅徵天摸不清徐昭霞的來意,禮數周到地邀請對方到會客廳坐下聊。
徐昭霞打量著傅徵天,越看越滿意。她也知道自己跟傅徵天還不太親,貿然說到“孫媳婦”上麵去不太妥當,所以決定先跟傅徵天培養感情。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飽含滿滿的慈愛,笑著端詳傅徵天。
等到傅徵天叫人送來茶水,徐昭霞才開口:“我這次回來沒別的原因,就是想來看看你。”
傅徵天從來都不相信憑空掉下來的“感情”,即使朝夕相處也不一定能捂暖人心,更何況是從他出生開始就沒來看過他一眼的“外婆”。
別說隔著大洋太遠,徐昭霞可不缺那個機票錢。而且在傅徵天的記憶裏,傅母不是沒有帶他去找過這個“外婆”的,隻不過都被徐昭霞拒之門外。
傅麟不能出遠門,當時傅母一個女人帶著個幾歲的小孩漂洋過海跑到國外找人,徐昭霞都拒而不見——現在讓他相信她“想來看看你”的鬼話,可能嗎?
傅徵天禮貌地笑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喊道:“‘外婆’,你是直接來這邊的?沒有去家裏見媽媽?”
提到傅母,徐昭霞臉色一沉,說:“該見的時候我自然會見。”
傅徵天“哦”地一聲,沒再說話。
眼看外孫就這麼沉著又沉靜地坐在自己麵前,徐昭霞一時也找不著話來說了。不過她到底是久經商場的人,很快就想到了入手的地方:“下飛機時我看到了你們西北的招商地圖,這個想法真了不起!聽說是你一手打造的,對嗎?”
徐昭霞原本以為提起自己的事業,年輕人總會得意地炫耀一番,可惜她碰上的是傅徵天。
傅徵天眉頭一挑,放下茶杯微笑:“哦,外婆看了招商地圖,是不是覺得西北現在發展得不錯?”
徐昭霞不明所以,唯有點點頭。
傅徵天語帶歎息:“但我覺得還不夠,外婆肯定也注意到很多地方沒開發,真是可惜極了。”
徐昭霞被帶著跑:“是啊。”
傅徵天大喜過望:“不知道外婆有沒有餘力投資一把?”
傅徵天的語氣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期盼,以及半遮半掩的猶豫——這是從寧向朗那學來的,每當寧向朗想坑人的時候就這麼忽悠別人。
如果對方對你有所圖謀,肯定會犧牲小我來入坑。
寧向朗總說:“我們應該成全他們的犧牲精神!”
傅徵天瞧著徐昭霞,果然看到她腮幫子動了動,停頓片刻就慈祥地微笑起來,點著頭說:“投資是當然的,就算我去了國外,心裏也惦記著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