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箱裏的屍體(1 / 3)

清晨的薄霧仍然徘徊在城市上空,陽光透過雲層,將斑駁的光影傾瀉到城市的各個角落。在冬天,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至少,在陽光的照耀下,人不會感到那麼冷。

可是,城市太大,總會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在戴上醫用乳膠手套之前,章桐先活動了一下十指,盡可能地讓每一個指關節到指肚的區域,不會因為寒冷而僵硬。她隨即戴上一次性口罩,穿上鞋套。等這一切準備工作都就緒後,章桐轉頭看了看身邊站著的助手小潘,說:“可以打開了。”

此刻,章桐麵前平放著的是一個外形類似大提琴的行李箱,長約1米5,最寬的地方不到1米。箱子表麵包著一層厚厚的黑色皮質,明顯經過了防水處理。箱體表麵厚度超過了5厘米,皮質柔軟暫且不說,就連最不起眼的把手處的搭扣上,也被小心翼翼地包上了真皮革麵。顯然,這是一個很豪華並且價值不菲的大行李箱,讓人不禁猜想,箱子的主人之所以購買它,肯定是因為箱子裏麵的東西更加寶貝。道理很簡單,好馬要有好的馬鞍相配。

可惜的是,此刻箱子裏裝的並不是與之相配的一把音質優美、做工精細的大提琴,而是一具屍體。確切來說,是一具已經腐爛的女屍。

女屍渾身赤裸,側躺著,保持著貌似母體中胎兒的姿勢。

章桐皺了皺眉,無法把女屍和這麼精致的大行李箱聯係在一起。

這本來就是屬於兩個世界裏的東西,一個太過於美好,而另一個卻是冰冷的死亡。

她彎下腰,用半蹲半坐的姿勢,把手伸向了大行李箱裏的屍體,在屍體沒被移動之前,她必須先對屍體表麵做一次初步檢查。

死者是女性,盡管屍體已經嚴重變形,但是,仍然能通過一些明顯的體表特征辨認出性別。章桐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輕地抹去死者麵部的蛆蟲,她失望了,這是一張已經嚴重變黑腫脹的臉,別說長相,就連大致年齡也很難辨認。

突然,她的目光被死者的雙手吸引住了,於是她輕輕地抬起死者的手腕,略微活動了一下,心裏頓時一沉,隨即抬頭對小潘說:“幫我把屍體往側麵轉一下。”

當大行李箱的襯裏顯露出來時,章桐伸手摸了摸,不出她所料,手套表麵並沒有任何油脂狀物質。“章醫生,怎麼樣?死因能確定嗎?”說話的是童小川的助手老李。

章桐搖了搖頭,站起身:“我在箱子底部沒找到屍體腐爛期所產生的屍油痕跡,而死者的雙手手腕是在死後被人為折斷的,我判斷,死者應該是在死後過了最初的腐爛期,才被人塞進了這個大行李箱,以便於最終的拋屍處理。屍體在這裏停留的時間不超過兩天。”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老李,這裏充其量隻是個拋屍現場。”

“能肯定是謀殺嗎?”老李問。

“等解剖後我才能夠告訴你,屍體腐爛的程度太嚴重了。”說著,章桐和小潘一起把大行李箱重新合上鎖好,“今天怎麼沒有見到你們頭兒?”

“童隊一大早就去省城開會了。”

章桐在現場記錄本上簽名之後,收好工具箱,轉身向停在不遠處的勘查車走去。

回到單位,章桐立刻讓小潘打開了解剖室裏所有的通風口,空調也被調到了極低的溫度。在現場的時候,由於處於露天的環境中,屍臭的味道並不明顯。但是此刻,就連最濃烈的來蘇水的味道都無法掩蓋那股特殊的臭味,雖然章桐已經對這種氣味有了些免疫,卻還是感到有點衝鼻子。

裝屍體用的大行李箱,被另一位新來的工作人員送去了痕跡鑒定組。

刑科所法醫處本來就人手短缺,作為新人,彭佳飛自打進來後便少言寡語,默默做事。在特招進局裏之前,年近三十的他,履曆表上職業那一欄填寫的是外科醫生,工作於三甲醫院,後來因為出了重大醫療事故才辭職的。雖然院方並沒有吊銷他的行醫執照,也算給他留足了麵子,但彭佳飛還是改行了,去公安局當了法醫處編外輔助人員。

此刻,從現場搬運回來的屍體被平放在解剖室正中央的不鏽鋼解剖台上,雙手擺放在身體兩側,雙腳靠近解剖台邊緣的水槽。屍體腫脹,蛆蟲在明亮的不鏽鋼表麵滾動著,密密麻麻的猶如沸騰的水蒸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