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裴北辰更加確定是小蓮花認錯人了：“你聽我說，我不是狐狸，我是人類，真正的人類，由人類修道成仙的。”
小蓮花一愣，在她的記憶裏麵，“陸灝”是絕對不會騙她的大好人，聽了裴北辰的話，也不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眨眨眼睛，卻是沒來由地上前兩步，在裴北辰的驚訝目光中，湊到了他的胸前、發絲間，仔細地嗅了一陣。
隨著她自己的動作，每呼吸一下，她的臉上就蒼白了幾分。
最後她自己似乎力氣不支，往後跌退了一步，滿眼不敢置信地望著裴北辰，霧氣聚集在眼眸裏麵，化成了大顆大顆的淚水滴落，看得裴北辰一陣心軟，卻狠著心，沒有出聲安慰她。
有的時候，事實雖然殘忍，但卻最能讓人深省。
但他想不到的是，他得來的卻是跟他想象完全相反的指責：
“你騙我，你居然騙我。陸灝，你為什麼要騙我？我記得你身上的味道，這天下，獨一無二。沒有人可以騙到我的？為什麼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卻不記得我了……”
裴北辰：“……”完全插不進去話。
小蓮花還在繼續哭訴著：“……你是不是覺得你是上仙，我隻是一個剛剛脫離妖籍的小仙子，會影響你的前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是不是為了防止我跟你沾上關係，連胸前的那個‘蓮’字都抹去了？陸灝，你……你……我修煉五百年，都是為了你啊……我一定不會妨礙你的，隻想待在你身邊而已……”
裴北辰原本無奈的臉，在聽到小蓮花說到胸前那個“蓮”字的時候，仿佛春風吹皺的湖麵，眉心攸地緊蹙起來，漆黑深邃的瞳仁中浮現一絲狠厲，卻被他自己很快地壓製了下去，開口截住了小蓮花，問道：“你如何知道我胸前刻著的‘蓮’字？”
他胸前的字，是他自己刻上去的，這個世上，不論天上地上，都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雖然裴北辰極力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平時候一樣，但說話的聲音還是沉了幾分，讓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被冰過了一般，如夜一般清涼。
小蓮花似乎有些被嚇到了，連哭泣都忘記了，隻呆呆地回答裴北辰的話：“你救我的時候，衣衫被湖水拉開了一些，我，我無意間看到的。”
“我救你？”小蓮花的話讓裴北辰越來越糊塗了，他可以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她，但就目前的情形看來，小蓮花認錯人的概率，跟十個太陽再次出現在天空的概率一樣——低。
“嗯，”小蓮花重重地點頭，看裴北辰有些鬆動的樣子，趕緊地再給他更多的提示，“我那個時候還是蓮妖，被法器打傷，差點魂飛魄散的時候，是你救了我。”
裴北辰以手點腦袋，心道：“不會有人趁著我不注意，修改了我的記憶吧？”但很快他又否定了這條猜測，哪有人會無緣無故修改別人的記憶，小蓮花這事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但，看小蓮花言之鑿鑿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罷，反正要回天上去，順道去老君那裏，看看輪回鏡好了！
打定主意之後，裴北辰又變回了溫和的樣子，道：“小蓮花，在決定沒有下來之前，你還是先回天上去吧。至於你說的事情，我會去調查，三日之後，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我……”小蓮花欲言又止。
“說吧。”
“其實，我知道你是好仙。五百年來，一定救了很多像我這樣的妖怪，所以你忘記了我，我也不會怪你的。但是請你，一定讓我留在仙班，我想，我想留在人間，多，多學習一點為仙之道！”小蓮花覺得，裴北辰忘記了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一定要留在他的身邊，不求重新喚起他的記憶，但也要守著他才行。
五百年來，陪伴她度過每個艱辛的白天、夜晚的，就是這個信念——她想留在他的身邊。
隻要可以看著他，她就覺得是這個世上莫大的幸福了。
原本裴北辰是通過了小蓮花留在仙班的決定的，但現在卻讓他心生了猶豫：如果小蓮花說的是真的，他還真不能讓她留在仙班了。
有個跟班蓮花仙子就已經讓他頭疼了，再來一個，他還活不活？
“先回天上吧。”裴北辰聰明地跳過了小蓮花問的問題，“剛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吧。”
“嗯。”能跟裴北辰一起行動，小蓮花立時笑顏如花，早將自己提出的請求忘了個幹幹淨淨。
裴北辰唇邊也適時揚起了好看的弧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