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氣肅殺陰寒,雖然不曾下雪地麵也早已披上一層白霜,我在紫清的家裏靜心打坐的時候,已經有接近傍晚的樣子了。深院大宅在這個時節總是給人陰森可怖的感覺,我雖然身為道士膽子確實極小的,因了不知何人留下的字跡和夕顏身體的無故消失更讓人覺得寒毛倒立,我哆嗦著說了一句“天氣真冷啊”就去開燈。紫清搖晃著說泥鰍等會兒會來,就踱著步子去二樓書房了,這片空間在我打開燈之後忽然變成霧蒙蒙的,瞬間如墜雲裏霧裏。
我拉開房門去看外麵,血紅色的殘陽早早西垂卻是沒有起霧,心下登時大驚,耳旁正幽幽傳來一個女聲:“鏡碎了一地,風淡了人泣。”“我倒想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因為天庭封靈我到現在也用不出開眼咒,目前的情況還真不像凶靈惡鬼,也不像妖魔鬼怪,難不成哥們兒喝高了麼?這時二樓下來的樓梯拐角處忽然傳出了一句套口,是紫清的聲音聽來仙風道骨:“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歸一九宮。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來一掌中。何方道友與我等玩笑還請現身吧,鶴靈紫清在此恭候多時了。”原來老小子早就知道此地有佯了啊,感情哥們兒白天被他給消遣了。
但眼下情況可不是鬧亂子的時候,看紫清胸有成竹的樣子我也不好滅他的威風,虛空打個稽首,口中隻道:“正一雲門蕭遙見過道友,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福生無量天尊。”這時大廳木門才吱呀呀緩緩開了,一個黑衣勁裝女子就在門外。“先須掌上排九宮,縱橫十五在其中。次將八卦論八節,一氣統三為正宗。全真玄門龍揚見過二位道兄。”我大呼糾結,還道是什麼妖魔鬼怪呢,竟然也是道門中人,想來她是跟我們鬥法切磋呢。紫清慢慢走下來,那似有似無的薄霧也就消失了,我這才打量起走近的龍揚。這女子有二十四五的年紀,頭發很短卻很秀氣一臉的嚴肅,眉目中自有一股不易察覺的殺氣,我抄了手看著她跟紫清對著麵走過去。
“遙子,你可知道這位龍揚的來曆跟師承?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可得罪不起名門大派啊”。我聽紫清言語竟有些敵意,暗道該不是鶴靈的敵人吧?卻聽龍揚咯咯笑道:“開個玩笑而已,紫清還真生氣了呢。”她這一笑房間內的尷尬氣氛登時衝散了不少。“你小時候總跟在我身後姐姐、姐姐的喊,現在怎麼不認識我了呢?我是你龍揚姐姐啊。”紫清撓了撓頭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忽然一拍手嚇人一跳:“原來是你!小時候就被我爸去全真的表姐!想不到啊想不到,咱們鶴靈一脈還能出現奇門高手!”我聳了聳肩說:“好了,都是誤會,紫清老小子也別隻顧著認親了,快,姐姐先去二樓坐下,這兒不太方便。”龍揚也不回我話,擺了擺手走近夕顏。
紫清顛兒顛兒的跑去倒茶,衝著我說:“遙子,這可是位高人,夕顏的事想必她已經看出端倪了。”我聽他說奇門想來剛才的套口就是奇門遁甲的口訣了,心下不覺對這女子多了幾分佩服,年紀輕輕法力卻著實高強啊,隱藏的如此巧妙,若不是紫清坐鎮想必我是要吃虧的。大家通報過門派聊起來也就熟絡了很多,紫清上來的是什麼茶我也不知道,自顧自的喝了就是,這龍揚倒是舉止優雅,仿佛再好的新茶也喝著不過白水一杯。她先開了口:“我這次離開玄門是聽說咱們這兒出了亂子,濮水一高被高人布下了陣法,本身就是搞陣法的人自然對這個感興趣,沒想到過去一看竟是西方法陣著實新奇。”紫清喝著茶慢條斯理地說:“濮水高人雖然不多卻也不少,難為姐姐出山一次,竟然還在想著修行的事情。”這龍揚一提到陣法竟是興奮異常,手舞足蹈了起來,跟紫清比劃著濮水陣。我心裏倒是明白了幾分,泥鰍布陣之後肯定是沒告訴紫清,這倆老小子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