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地覺得不安,於是停住巡邏車,到那兩輛汽車邊。
兩輛車都沒有人,裏麵也沒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可為什麼他會有這種不安感?他不知道。他再瞥一眼兩輛汽車的牌照,都是本地車。
皮特點燃一支煙,倚在馬自達車上抽著。公園的四周很寂靜,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他希望那些人知道天黑公園就關門,他不想大聲吆喝他們,或者進去找他們。
他在碎石地上捺熄煙頭,回到巡邏車,繼續巡邏。
“嘿,迪克,她怎麼搞的?”
迪克不再獰笑,這使他看起來年輕,柔和,他的兩眼像兩塊灰綠色的玻璃,有一種奇異的神色。 “我想她是死了”, 他終於開口說道。
“死?你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她沒有呼吸了。”
他們站在躺在泥地上不能動彈的身體旁,麵麵相覷,他們自己身上也是又濕又髒。
德爾站起來,不安地瞧瞧四周說:“要不我們走吧。”
迪克提醒他說:“那她怎麼辦?”
“我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德爾煩亂地反問。
“傻瓜,會有人發現她的。”
“我們開走她的車,隨便留在某個地方,當人們發現她時,我們早就脫離幹係了。”德爾咧嘴笑了笑說。
“公園裏總是有警察在巡邏。”迪克說,“也許有警察看見我們的汽車停在那裏,還有她的汽車。警察的記性好,他們會記下牌照號碼的。”
“我們怎麼辦?”
“得把她藏起來。藏在池塘裏,呃?”迪克說。
也許一個星期,最好是一月或一年,假如沒人知道池底有屍體,那麼,她可能永遠不會被發現。必須讓她沉入池底,一直沉落在下麵,讓池塘裏的魚吃掉她,這樣就不會有屍體,沒有屍體,就無法證明謀殺;即使能記住汽車牌照也沒用。
他們用手挖出許多石頭,把手都搓破了。
然後,他們把岩石塞進女孩的口袋裏。
下一個難題是把屍體放進水中。 “得到深一點的地方。” 迪克說。
“多深?”
“四五米深,你不會估計嗎?”
他們倆誰都不會遊泳。但他們知道,站在岸邊把屍體拋進池塘裏,不會拋多遠的。因此,他們必須攜帶她進水,那意味著,他們必須脫掉衣服,穿濕衣服他們可能會凍死,而潮濕又沾汙泥的衣服,可能會遭受嫌疑。
於是,他們脫掉衣服,凍得渾身發抖地進入冷水中。
才到岸邊五六米遠的地方,他們就已經陷入泥中,屍體浸在水中,石塊墜著正往下沉。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們放下屍體,然後大步奔回岸邊。
他們把衣褲披在潮濕的身上。
還有腳印。他們討論是否要弄掉那些腳印。
“腳印沒有什麼意義,有些腳印甚至不是我們的。反正隨時會下雨,雨會衝洗掉它們。” 迪克說。
還有女孩的皮包,他們在小徑找到皮包的時候,發現裏麵有汽車鑰匙——它是他們所需要的。皮夾裏麵有十六元,這些他們決定不該浪費。
其他東西都是廢物,都是些該除掉的,像梳子、化妝品、刷子、唇膏、眉筆等。
迪克又跑回池邊,他抓住皮包的長帶子,高舉著用力拋進池塘中央。
在空中的時候,皮包口開了,裏麵的一些東西掉出來,落在池塘中央,像石頭一樣沉了下去,除了一張黃色的化妝紙,還在漂浮……如同墳頭上的一朵雛菊。兩人看了一會兒,急急回到小徑上,邁步朝汽車走去。
時間已近六點,冬天天色暗得很快。
皮特懶洋洋地倚坐在巡邏車上,他在想,他是否該進林子裏喊那些人出來。
他聽見了小徑上的腳步聲,同時看見樹林中有鮮豔的顏色——一紅一藍——漸漸接近,他如釋重負。